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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么办?”
“让我想想。”楚岚说不清此时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事实已经如此明朗,他也从来都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人,他需要冷静,然后尽量琢磨一个两全的法子。
“在下希望楚大将军量力而行。”江先生道,“虽说整个虞国上下除了某人就没人有胆子跑到你大将军的窝里探头探脑,但是云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小心。”
“这回我赖在家里实在是够久的了,明天我就回玄策营。”
“虎狼环伺,后院起火……云舒兄,你也有今天。”
楚岚没说话,只抬手拍了拍江先生的肩。
投身行伍多年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夜里即便是睡着也还保持着几分警醒,以应对外敌突袭或是其他突发情况。
楚岚亦如此,随着体力逐渐恢复,他便再没有了伤重初期那种昏睡沉眠的情形了,而他,也能凭借着自己此番状况就可以推断自己伤愈的程度。
这一晚,才过三更,楚岚被几声不寻常的声响惊醒。
借着月光看时,才发现雁归没在小榻上,而是又趴在了自己床边,枕着胳膊,呼吸粗重。
这孩子是……做噩梦了吗?
楚岚慢慢坐起来,刚要伸手拍醒他让他去小榻睡,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伸出去的手也悬在了半空。
他……雁归怎么哭了?
雁归枕着的袖子这会儿已经湿了一大片,即使闭着眼睛,也还是有泪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缝汹涌地渗出来,迅速汇聚成滴,扑簌一声滴落下去,砸在雁归染湿的衣袖,也砸在了楚岚心上,眼前的孩子,竟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当年的自己。
“雁归?雁归醒醒。”楚岚叫了他两声。
照顾伤患这段日子,一个刚十岁出头的孩子来说过于疲惫了,雁归睡得很沉,彻底陷入了梦魇中。
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楚岚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伸手将雁归抱了起来。
抱起雁归的瞬间,楚岚吃了一惊,想不到手中触及的重量,竟是这么轻!
这一回,雁归饶是睡得再沉也得醒了。
他蓦地睁大双眼,先是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
“雁归!是我!”担心那孩子没清醒乱动碰到自己伤口,楚岚伸长胳膊把他整个人拎起来,轻轻晃了晃。
雁归竟然没再乱动,缓了一会儿,眼里渐渐恢复了些神采。
楚岚直接把这瘦小的孩子拖到床榻上,温柔地搂在了怀里,像抱着个小婴儿,一只手轻轻拍着雁归的肩膀,在他耳边道:“雁归别怕,我在。”
雁归的身体僵了片刻,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仿佛还没从噩梦中醒得彻底似的,伸出双手死死搂住楚岚的腰,纤瘦的肩膀细细地颤抖着。
更漏未尽,夜尚寒。
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的挨着,恍惚间,时光之河缓缓逆流,楚岚就像抱着曾经那个年幼的自己,温柔地安抚。
一个又一个孤独清冷的夜,像是一次又一次地揭开盘亘在心头的伤疤,一生一世也不得痊愈。
☆、疑云
第七章 疑云
第二日一早,楚岚换上戎装,启程要回西南大营去了。
因为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于是楚岚没着甲,只穿了甲内玄裳,那一袭墨色,裹着他挺拔劲瘦的身躯,益发显得气质如松,英姿俊朗。
接过亲卫递来的缰绳,楚岚翻身上马,一如以往。
可这一回,却有了些许不同。
就像受了什么牵引似的,他一低头,正好对上了雁归的眼睛。
雁归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将军,长眉斜飞,凤目含威。
他知道,这一刻的楚岚,又是那位叱咤风雷的南疆兵马大将军了。
当着一众家将亲卫的面,大将军不方便多说废话,可雁归那双乌黑灿亮的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还写满了担忧,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安心留在这儿,等我回来!”思虑片刻,楚岚丢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立即转开视线,对属下一挥手,自己一马当先,率领一行人出府疾驰而去。
雁归呆愣愣的站在大门口,一直望着。
吴伯走过来:“回吧,连影儿都看不见啦!”
雁归点点头,跟在吴伯后面,仍是走得慢吞吞的。
……
且说楚岚带着一队亲骑,风驰电掣地开进西南大营时,营门执守的军士扯着喉咙就嚷嚷开了。
“是大将军!咱们将军回来了!”
这一嗓子,就好像往一锅滚开的热油里泼了一瓢凉水,瞬间爆炸,整个油锅……不,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什么?!将军回来了?!”
“咱家将军回来啦!!”
一群鲁莽汉子,这会儿有傻笑的,有跟着瞎嚷嚷的,就是不知道何谓矜持,大呼小叫,吆五喝六的,兴奋的像老鸟回巢时窝里嗷嗷待哺的鹰崽子。
“大将军!您的伤真没事了吗?”将军大帐门口执守的亲卫一见楚岚,忍不住往前挪了好几步。
楚岚把马缰往他手里一扔,笑骂:“区区小伤奈何的了本将军?看看你们一个一个叽叽喳喳的德行!没出息!有辱斯文!唉!那个谁……小秦啊!去叫岳北川和左琅过来。”
“是!将军!”旁边立即有军士应声而动。
亲卫隔着头盔挠挠后脑勺,和站在大帐另一边的交代了一句,乐呵呵地牵着楚岚的战马往马肆去了。
谁知楚岚前脚刚进大帐,岳北川和左琅就赶了过来,这俩人速度快得简直跟脚踩风火轮一样。
岳北川:“将军!您可算知道回来了!”
左琅:“伤怎么样了?真不要紧了?!”
“放心,本将军命硬得很,区区这点小伤能奈我何?”楚岚一扬眉,转身在主位上坐下,“我不在,听说姓鲁的倒是勤快了不少,他到底想干什么?”
“精诚为国,殚精竭虑,一片赤诚之心代大将军巡督军务。”左琅撇着嘴道,“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朝廷上个折子,赞扬一下鲁太守‘狗拿耗子,一片丹心可表’啊!”楚岚气笑了,“北川,你那信我看了,虽然那伙胡人暂时退兵,但是我总觉着好像有哪里不对。”
岳北川:“怎么?将军觉得哪里有蹊跷?”
楚岚思忖片刻,道:“以往胡人来犯,都是要颇费一番周折,合几个部落之力一举进犯,目的就是敲开颍州之门。可是这一回,只有奚族一个部落的几千兵马,他们明明知道这仨瓜俩枣根本不能成事,还跑来干什么?难道是专程给我们送菜来的吗?”
“是啊!我也感觉不对劲儿,可是蹲守了这么多天,他们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既然不是为了打这一仗,那就是另有目的……”楚岚沉吟片刻,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现,“探路!那几千人一定是探路来的!想必他们还有后手,这些日子,就没有其他的事发生吗?”
“不但有,还是怪事。”左琅道,“我和老岳之前正在商议想给您写信来着,您刚巧就回来了。”
“说。”
“这几天夜里巡防时,发现关外野林里有人出没,那些人只在夜里出现,行踪诡异,而且离我们太远了,看不清面目,天明之后出去查看,发现城外树林乱葬岗里但凡还有血肉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左琅皱着眉头,讲到这里,脸都黑了。
“还有这种事?”楚岚一惊,“他们偷尸体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吃吗?”
战乱或是灾荒之年,老百姓活不下去,易子而食这种事自古有之,可偷尸体这种事……难不成是胡人做的?如果真的是,那他们已经山穷水尽到这种地步了吗?
“胡人茹毛饮血,要是真饿极了吃尸体这事儿他们肯定做得出来!”岳北川粗声大气地说道,“起初几天,丢的还只是乱葬岗里的无主尸体,可最近两天,那些有名有姓的坟墓也被刨开,新下葬的尸体也都不见了!您不在营里,我们不敢擅自行动,待天明出城查探时,除了翻得乱七八糟的土和棺材板扔得到处都是,那伙人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将军,您说这……”
“先是胡人探路,然后发生这种怪事……”楚岚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思索片刻,道,“左琅,你留下,北川,你带点人手,跟我出城看看。”
“是!”
平日里江先生很忙,可在楚岚受伤之后,悲催的江某人不但要忙自己的事,还得身兼二手军医、玄策营文书之职,在西南大营、将军府和自己家之间来回跑腿,为了楚将军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他是忍气吞声地做了不少白工,想想都觉着自己贱得慌。
好不容易,忍到了楚岚伤好得七七八八,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滚回军营去了,自己终于得清静了,结果倒好,才清静了还不到两天,楚将军的传信亲卫又巴巴地找上门来,说他家将军有请。
江先生拉着老脸想咬人:“请什么请!回去告诉你家将军,什么时候给我结了诊金药钱什么时候再请!”
“我家将军说,这些时日实在是劳顿先生了,诊金药费自然加倍。”
“嚯?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江先生不但直接表达了怀疑,而且满脸都是大写的不信。
“我家将军说让先生都记他账上,这回请先生过去看样东西,包管您大开眼界。”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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