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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你在不在?!喂!哑巴开门哪!”
自从在江先生那里得知了那根断指的可能来历之后,楚岚心中就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霾,那种感觉,仿佛是剑悬于顶,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楚将军自然也绝不是个甘心坐以待毙的人,他派人暗中查访,自己也同江先生一起寻访过,但收效甚微。
融化了的冰糖入口,冰凉甘甜的味道直渗到了他心里去。
楚岚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石台阶上的雁归,只是碍着人多眼杂,大将军只好不失庄重地把右手藏在背后,就在被一群人簇拥着登上台阶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伸手,把那串糖葫芦极其准确地塞进了雁归手里,手法又快又稳,然而究其行径,倒像是做贼一样。
雁归站在原地,看着吴伯乐颠颠地朝楚岚迎了过去,可巧的是,江先生的马车这时候也到了,恰好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就仿佛掐指一算似的那么准。
雁归回去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每当将军回府,主院就立刻热闹起来,再加上江先生来做客,那院中灯火通明,几个仆役小厮出出进进的忙活着。
小贩的一声吆喝,好巧不巧地刚好这时候钻进了楚岚的耳朵,打断了楚某人的伤春悲秋,他扭头看过去,市集的街角之外,支着一根草靶子,上面戳满了一串串又大又圆红亮亮的冰糖葫芦……
于是这天黄昏,在落日将敛起最后一抹余晖之前,站在大门口等了不知多久的雁归,终于盼到了骑着白马归来的将军,一身墨色,英武潇洒,眉眼如画,鬓若刀裁,披着夕阳款款而来,左手执缰,右手里还拎着一串冰糖葫芦。
江先生只是轻描淡写地瞄了雁归一眼,便跟在楚岚后面走了。
第八章 雁何还(上)
这年,十三岁的雁归,其实终究也还才是个半大孩子。
雁归定了定神,听出是三福的声音,赶紧下床开门。
苗人与汉人之间全无往来,那十万大山隔绝了任何外族人试图探寻秘密的脚步,在江先生的襄助下,楚岚也的确寻到了些微蛛丝马迹,但所知终究有限,楚将军便将目光放在了在他养伤期间每晚必然出现的盗尸人身上。
这个月的后两日楚岚休沐,他早起巡防完毕,与岳北川、左琅两人交代妥当后便派了传信亲卫先行回府通报,顺便去请江先生晚上到府里吃饭。
擂门声还不依不饶的继续,外面那人把一扇薄板木门捶得摇摇欲坠。
“糖葫芦儿!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儿!”
砰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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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八百里苗寨,古老而隐秘,他们之所以神秘,是因为苗人与别族全无往来,传闻苗疆四周河流遍布沼泽,山川毒障笼罩,其中还有令人闻之色变的毒虫和巫蛊之术。于是数百年来,这些传说使得中原人望而却步,连彪悍野蛮的胡人也同样心生畏惧,绝不敢踏足苗疆半步。
☆、雁何还(上)
可惜这贼做得有瑕疵,楚岚那偷偷摸摸瞬间完成的动作还是没能瞒过江先生的眼。
回想自己卧床养伤那段日子,雁归对自己的照顾,还真是让楚将军良心发现地感觉又窝心又愧疚,可一想起那孩子的身世,又觉着堵心。
日子终究还是按部就班地过了下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两个月,这段时间里,那些隔三差五跑来骚扰的胡人被楚将军亲自率人逮个正着之后,竟也再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那些胡人战俘一个个长得腰圆膀阔,楚岚自然舍不得白白拿自己家的军粮养活他们,于是叫来工兵营管事一商议,两人一拍即合,不但支使这些壮劳力搬砖运石,修筑城防,还分了一部分出去将颍州城的水利设施给整修了一番,而且顺带着把百姓的农田也整饬一遍,等到胡人派使者来商谈时,楚将军十分黑心地狮子大开口,又狠狠地啃了他们一大块肉下来,才算将那些胡族部落意图进犯这事儿暂且揭过了。
那一段日子,楚岚夜里亲自带人在城外埋伏,结果盗尸人一个没见,试图趁夜偷袭的胡人倒是逮住了一堆,连牢营都快要关不下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
他只是朝那边望了一眼,便穿过杂院月门,回到自己的住处。
“哟!这还真是巧了!将军刚回来,江先生也到了!快请进快请进!饭菜早已经备好啦!”吴伯兴高采烈地招呼着主人和宾客,又指挥大小仆役,把一众车马安排入府。
“如果真的是苗疆人……那他们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然而最让人想不通的是,自从楚岚回营那天,夜里出现的那些盗尸人就再没出现过,据知情人猜测,这或许是因为大将军杀伐之气过重,自带镇宅辟邪气场,也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让这件事的知情人都直呼神奇,简直忒神奇了!
雁归却愣住了,默默地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冰糖葫芦,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暮色笼罩,华灯初上,红果上的糖壳已经开始融化了,他瞧了一圈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门一开,那小牛犊子似的壮小子竟直接撞了进来,一个没刹住脚,撞上屋子中间放着的箱子才停下来。
唉!该怎么办呢……
推开门,雁归看见那盘点心还静静地摆在床头的小木桌上,用油纸盖得仔仔细细的。
楚将军的眉头,越锁越紧。
楚岚赶紧带了随行亲卫往家赶,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和雁归已经整整两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那小家伙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多吃点东西长几两肉?
他没点灯,径自爬上木板榻,抱着膝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盘点心,原本流淌的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月光倾泻,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等他处理完手头的军务,再抬头时已是日头偏西,天近黄昏了。
不知过了多久,雁归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突如其来的砸门声吓得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