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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妧面上一本正经地盛了汤放在池瑜身前,语调波澜不惊地叮嘱道:“有些烫,皇上慢点喝。”

    说完还从宫人那拿了热水泡过的帕子给她,“先擦擦手。”

    池瑜只得收回手去接,一面慢慢擦着,一面皮笑肉不笑地说:“有劳皇嫂了。”

    “应该的。”顾妧淡声应完端起汤碗细细喝着,显然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池瑜也跟着埋头去喝自己那碗,她的确有点饿了,但一旁的宫人站在那,总让她觉着心虚和不自在。

    其实她也不是当真怪顾妧,相反她很感动顾妧默默替她做了许多,大到对她同样恭敬的那些朝臣,小到哪怕只是一个她或许都记不得长相的宫人,应该都承了顾妧口中所谓她给的情。

    她只是不想新年头一遭就哭鼻子,丢脸都是其次的,会带来霉运倒是真的。

    池瑜眨了眨有几分酸涩的眸子,余光瞄见顾妧在注视着自己,还朝她浅浅一笑,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鼻子就更酸了。

    这人怎么能那么好,好到哪怕她为她再做更多怕都不够。

    ☆、祈福

    用完早膳洗漱一番就得动身去玉皇庙了,负责随行的官员们已经在奉天门处候了多时,见其中大多都同自己一般精神不济、眼眶乌青,甚至还有偷偷打哈欠的,池瑜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腹诽着他们活该难受,谁让他们非要灌她的。

    不过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一个个都发了寓意吉祥的赏银,又说了几句体恤祝福的话,才乘上龙辇出发。

    去玉皇庙要经过皇城最繁华的街道,依照惯例去祈福的队伍会散些喜袋,让百姓们也沾沾好运,是以街道两旁围了不少凑热闹的人,高喊着“皇上万岁,国运隆昌”,声浪一阵接着一阵不曾停息,场面壮观又热闹,却不显得混乱。

    池瑜的眉心直跳,实在无法忽视掉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只好遮住了耳朵,尽量克制着心底的燥意。

    她受不住吵,大抵是怪每日如同泼妇对骂的朝会,导致她处在喧闹的环境里就觉得头疼发昏,不仅耳朵里嗡嗡作响,严重时心口都会十分不舒服,加之她没睡好,这种症状便愈发令人难耐了。

    她用连鸢教她的吐息法,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好不容易捱过了这段路,池瑜才松了一口气,也终于可以稍微歇会了。

    迷糊间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梵香味,应当是离玉皇庙不远了。

    池瑜恍惚地忆起顾妧初次让她独自上朝的那日,她玩笑地想自己的嘴是不是被皇庙的大师开过光,已经是近三月前的事了,原来日子也没她以为得那般漫长难熬。

    至少有了顾妧日日相伴,要好过得多。

    纤细的手腕被抬起,袖口随着惯性落下些许,露出那块浅棕色的桃木牌,还不及她两只拇指大,雕刻得也有点生疏,正是这样才更加显露出刻制之人的拳拳情意。

    也不知道顾妧每日那么忙,是如何抽出空闲来做这些的,近段哪怕她有顾妧相助,处理那些奏折仍有些疲惫不适。

    她的阿妧应当是民间传说中,从天上下凡的仙子,否则一个人怎能分神同时兼顾好那么多事。

    “皇上,玉皇庙到了。”车外突然响起秋雁的提醒声。

    “嗯。”池瑜低声应着,放下手将木牌藏回袖袍下,弓着身子出了车厢。

    冬日里虽没了茂盛的树木花草,但外面的空气还是令人心旷神怡,池瑜不免深吸了一口气,鼻间充斥着比之前更浓的檀香味,心都跟着静了不少。

    她喜欢这种类似顾妧身上冷香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

    池瑜的眉目不禁放柔了些,领着众人踏上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石阶,紧随其后的就是她念了一路的人。

    若没纷杂的脚步声,她差点都产生了错觉,以为她不过是携眷来求保平安的寻常人罢了。

    大概是这里的环境易影响人的思绪。

    位于山顶的玉皇庙入口处,寂空大师已恭候多时了,见了池瑜朝她双手合十鞠了个躬,“贫僧见过皇上。”

    池瑜学着他的样子弯了下腰,颇为尊敬地说:“方丈多礼了。”

    “皇上请随贫僧来。”

    寂空大师一只手握着袈裟悬在心口处,步子不紧不慢地绕过一个香炉,又穿过两道月门,才抵达前院。

    庙中的僧人已备好了祈福所需的一切,跪坐在两边敲着木鱼念经盘珠。

    而池瑜要做的就是仪式开始后说些祈告上天的话,望保佑大晋如何如何,余下就没她什么事了,安静地站着等就好。

    这个过程繁琐又无趣,但她也不敢走神或东瞄西瞟,目光便落在了作法台上那高高的三炷香,盯着它缓缓向下燃烧,一点猩红忽暗忽明。

    待到烧了近半,寂空大师才停下,邀她与众臣去后院用斋。

    庙中的斋饭寡淡无味,连口味不重的池瑜都觉得有些不适应,大臣们更是难以下咽,唯有顾妧面不改色地用完了,神情里没有一丝不喜。

    她的阿妧果真是仙子变的,寻常人哪能吃得惯这种盐都舍不得多放一撮的东西。

    艰难地喝下最后一口汤,池瑜还得替大晋的子民们净身礼佛,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今夜怕是要留宿庙中了。

    原本空荡的走廊里站满了持刀的侍卫,随行的官员则是被安排至了偏院,诺大的后院仅住了池瑜和顾妧二人。

    庙中的床榻不比宫里,又硬又窄,屋内可怜巴巴地点着一盏油灯,火苗还不大,不知道哪一息就会突然灭掉。

    除此以外门板还薄,听觉灵敏的她都能将后院里巡逻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

    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她干脆穿好衣袍,拢着披风出了屋子。

    有侍卫见她出来想要跟着她,被池瑜挥了挥手制止了,“朕想独自走走,不必跟着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显得有些为难。

    池瑜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便补了一句:“就在这庙里罢了,能有何事。”

    侍卫们这才站回了原位,目送她离开了后院。

    正殿里倒是烛火通明的,还有小僧在里面诵经守香,大抵是闭着眼太过专注,竟没察觉殿内多了一个人。

    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去解释什么。

    君王拜佛是不需要跪下或是作揖的,但为表诚心,池瑜取了香后还是跪下了,虔诚地鞠了三个躬,才直起身子,口中喃喃念道:“十方三世一切佛,池瑜只求一事,愿佑顾妧常健,无病无灾无忧。”

    她睁开眼正打算将手中的香放进香鼎里,发现顾妧不知何时居然跪在了自己旁边。

    在殿内不好交谈,池瑜只得忍着出了殿门走远了些,才低声问道:“阿妧怎地还没睡?为何方才都不叫我?”

    “瑜儿不也没睡么?”顾妧摸了摸她的发顶,轻笑着说,“姐姐见瑜儿那般认真,怎好打扰瑜儿呢。”

    池瑜四下看了眼,确认没人后才大着胆子牵住了顾妧的手,嘀咕道:“这哪能叫打扰。”

    顾妧倒是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反握住了有点偏凉的手,揶揄道:“要是瑜儿被姐姐吓着了,不小心说错话了怎么办?”

    “我有那么胆小么?”池瑜不服气地朝顾妧皱了皱鼻子。

    顾妧眉眼略弯地顺着她的意思道:“好,瑜儿不胆小,是姐姐误会了。”

    池瑜这才放松了五官,一脸‘这还差不多’的神情,好奇地说:“阿妧方才求了什么?”

    那模样实在可爱的紧,顾妧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捏了两下,浅笑着不答反问道:“瑜儿白日里没听方丈大师说,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有么?”池瑜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显然是不太相信这种说辞,“可我替百姓们祈福时,不就是得将所求之事说出来么?只要耳力好些的都能听见。”

    “那不一样的。”顾妧温声细语地解释道,“那时瑜儿是以帝王的身份,为江山百姓有所求,自然是得说出来,可方才瑜儿只是为自己祈愿,那便只能瑜儿同这庙里的佛知晓了。”

    池瑜盯着那双凤眸,将信将疑地拖长了声音说:“是么……”

    “姐姐作何要骗你?”顾妧觉得好笑,坦坦荡荡地任由她打量着。

    好一会池瑜才回收目光,嘟嚷道:“阿妧不愿说便算了,左右我也能猜着阿妧所求是为何事。”

    顾妧莞然失笑,“那瑜儿为何还要问呢?”

    池瑜抿了抿唇,声音更细了些,“我不过是确认一下,怕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顾妧将人搂进怀间,圈着她的腰际,在她耳畔柔声低语道:“瑜儿怎地总是不能对自己自信些呢?姐姐想什么,瑜儿不是知道么?”

    她靠着顾妧的肩膀没有接话,手却捏紧了那素色的衣袍。

    若不是顾妧,她哪有自信的资本?

    无权又无势,同大臣说话兴许都还要看人家脸色。

    就算现今有些待她态度尚好,那也是因着顾妧才会如此。

    或许早在她得知了真相,抑或在更早之前,她父皇驾崩时起,这个词就一并在她生命中被抹除掉了。

    顾妧是唯一一个,当真觉得她重要的人了。

    “瑜儿难不成又忘了么。”许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顾妧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道,“姐姐曾同瑜儿说过的,姐姐便是你的底气,就算这世间尽负你,但姐姐定不会负你。”

    “瑜儿大可以大胆些,无论如何还有姐姐在呢。”

    池瑜咬紧了下唇,水雾不停在眼底打着转,又酸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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