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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终于猜应下,却还抱怨:“那账上这么多亏空,姨奶奶也真是做得出,如今叫太太来收拾这烂摊子。”

    四太太便觉难言,还是道:“媳妇想着,实在不行我拿我嫁妆抵上算了。”

    四太太也无奈道:“除了这法子,媳妇再想不到了。”

    嬷嬷却还劝道:“太太可想明白了?府里所有东西,只有嫁妆是您的私产,嫁妆要是没了,您就没了傍身的了。”

    本章说到女子的嫁妆,还想叨叨两句,本文参考时期(北宋),时有厚嫁之风,倾家荡产给女儿准备嫁妆的也不是没有,且因当时女子嫁妆受律法保护,夫家就是倾家荡产了都不可妄动女子的嫁妆,女子的嫁妆只能由她自己来支配,也只能由她的子嗣继承,没有子嗣死后嫁妆就要还给娘家。

    “你也别管这事,即便到时候事情败露都算我的,便说那些银两叫我拿去赌了,你是不忍心我再错下去才来接手,我这岁数了,在府里也惯来不如原来老夫人跟楼姨奶奶的名声,往后日子如何不也是一样过?老太爷还能打杀我不成?等分家了你们再接我出去便是。”

    “这怎么行。”夏氏打断她,“你是我这样的年纪倒还好想,只怨我没有嫁妆帮不得,年底要查账也不能从公中动手脚。”

    “我偏不信了。”阿鱼却是生了气,狠狠拍了他伸过来的手,“我要是接手了这管事权,她就别想再要回去。”

    夏氏却还清醒,多年富贵没叫她如沧桑老妪,还十分精神矍铄,拉着四太太的手叹道:“正因赌博是大忌,老太爷才不会命人查下去,否则危及官声。老四没出息,是我当年误了他,看他读书怕累、打算盘手疼就今日容他歇歇、明日容他歇歇,好不容易跟着老大去了白鹿洞书院,他嫌远要回来请先生教,我也允他,等他及冠了我再后悔也迟了,好在五郎不像他爹,往后等分家了,咱们买那宅子便谎称是租赁而来,再叫老大老二给老四找个营生,慢慢地那宅子不打眼了,你们日子也好过。”

    张管事遂点头道:“那我便告退了,四太太的话我会禀告给老太爷知晓。”

    四太太送走了她,转头就去找了夏氏,“姨娘,咱们这关好歹算过了。”

    第142章

    正如连怀衍所说,如今府中除了阿鱼,连学林一时还真没想到谁,自然点了她,阿鱼收到消息时还无比震惊,连怀衍便叫她推去罢了,“祖父也不能为难人,你不想管就别管了。”

    果真几日后四太太便身体抱恙,大夫说需得静养,她便同老太爷请求这些时日找个人替她管家,却没说是谁,只叫老太爷自己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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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心念一转,拉了她到一边轻声道:“不如做了亏空,给别人管去。”

    连怀衍道:“这事四婶做得可谓不体面,你想做什么便做去,可要我相帮?”

    四太太无奈看她一眼,将妆奁一推,“这些若是拿去卖了,那些首饰铺子里日日都有官家娘子去,我这里头哪样没往外头戴过,即便不被人认出来,铺子里买卖什么那些掌柜伙计还当谈资说给那些娘子听,往后我要如何做人?只有拿去当了,解库里的人嘴巴紧,不到期不会出事。”

    “还能有什么法子?我看就叫四郎媳妇来,府里女眷除了你大嫂二嫂,也就是她最富裕了,她那些嫁妆、还有她现今开那铺子,我们做得隐晦些,别叫她查出来。”

    “揭破她们那烂摊子可没什么难的,表哥别管,我不仅要叫她们后悔不迭,我还得叫府里人瞧见我多委屈……”

    夏氏也心有余悸,“这便好,只是那些赎金你怎么凑得到?到时候解库的人上门来闹可怎么办?”

    阿鱼话虽如此说,却也不急,等拿到账本瞧了,又去了库房跟账房对帐,在账房倒是见了些不对,账上有对瓶子,她接手之前才刚入库,却藏得深,她远远看着就觉不对,外头还有几样珍贵的放着,瞧着便是动了哪一样那瓶子就要碎掉。

    四太太看她连后路都想好了,忍不住带了哭意,“唉,姨娘,您这是何苦?赌博可是大忌,老太爷知道怎么会原谅?”

    “这事还只得她来。”夏姨奶奶道:“我看这府里最会隐忍的就是她了,你说前两次咱们扔她头上去叫她滑溜溜地脱手了,定是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却不想着揭穿,姑奶奶实在把她教得好,看她这样子,一家和气才最重要。头先老五那事,我看她跟四郎两口子对五房似乎是歉疚得很,这次百两银子的错,她如何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四太太却记得阿鱼的聪慧,“姨娘,她可是个不凡的,叫她察觉了,咱们原先做那些少不得都要被她顺藤摸瓜查出来。”

    阿鱼却叹气道:“这是什么道理,四婶是非要盯着我不放了?上次办宴我推了,这次代她管家我又推了,祖父该怎么看我?府里人怎么看我?恐是嫌我这人拈轻怕重,心里怪我义母没教好了。”

    “当期短些,五百两总有。”

    连怀衍劝她,“祖父怎么会这么想?有我在府里谁敢看轻你?”

    四太太便狠了狠心道:“到时候找补不回来,就拿我嫁妆钱去赎回来,总归这些东西也算我的私物,往后拿回来总还在我手里。”

    等到了九月底,老太爷果真叫张管事来要了账本去看,查完后张管事便带了句话给四太太,“四太太,老太爷叫我给您带句话,说往后府里也不需得用那些奢靡之物,这样族里瞧了恐会寒心。”

    四太太震撼,“这样可怎么好?”

    二人又说了许久的话,不知是商议了些什么,四太太离开时眼圈却有些红。

    嬷嬷便也应下不提了。

    连怀衍看她生气忙哄道:“好好,你管就是。”

    “只是当期短了如何赎得回来?要五百两最多便是一个月,这些东西或不要紧,就怕他们上门来催债,咱们一个月如何拿得出五百两来?”

    阿鱼这才嗔他一眼,“我管也得是叫她们自己收拾了烂摊子才管,先是想着一家和气,之前不戳穿她们已是我们忍让了,她们如今这样算计我是什么和气?当我面团捏的不成?”

    四太太忙应道:“是,有劳张管事回禀父亲,入秋了花用大些是因着四郎有喜,先是有了世清,后是升官,我想着给府里添些好的才买了些好胭脂、好料子,往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解库,北宋时期的典当、放贷机构,抵押了东西贷了款,到期不还会上门催债,有可能抵押的东西也不还你,算是今天银行的雏形吧。

    “你这是什么话?”四太太瞪她一眼,“姨娘也是为了四房打算,从前哪里有亏空?都是这两年想着给四房置办个宅子才昧得狠了,她这些年得了些什么全给了我跟老爷,旁人说得她,我们说不得,只能怨你老爷没出息,叫他去谋事谋不成,老太爷说给他两个铺子经营他不去,嘴上嚷嚷还要科举,全用来糊弄老太爷跟姨娘,我也没见他好生读几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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