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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蔚颜色发灰，登时不知什么情绪占满胸腔，鼻子酸酸，轻声喃喃道：“帮我……谢谢你外婆。”
周寻呆萌得跟《疯狂动物园》里面的树懒闪电一样，反应极其迟钝，从瞪大眼睛再到张口惊讶花了一分钟时间。姜蔚却觉得这女孩在舞台上表演，姜蔚笑着做那台下的观众，倾尽耐心地观赏她每一个情绪的细致变化。
周寻端起来屯屯屯喝了几口，甚是满足地哈了一声：“真好喝。”又想起什么似的，惊奇问：“外婆跟你认识吗？居然让我带这鸡汤给你？”
周寻四仰八叉地歪在沙发上，再没拿自己当外人：“阿姨，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和微信？还不见了这么久！”
“不用谢。”周寻坦然摆摆手，憨憨然如只嫩黄色的小鸭子，傻里傻气又像春天森林里刚睡醒的小棕熊。
姜蔚嘴里嚼着一颗浸满鸡汤浓香的红枣，外衣的醇咸味与内里枣肉的甘甜味混在一起，矛盾至极，却搭配成一道滋补的鲜汤。所谓人间，便是这一起一伏，一咸一甜，一冷一热的矛盾混合体吧。就像当初那个内外冷漠的宋容和现在这个嘴硬心软的宋容同样如此。
周寻仍旧拒绝：“我不喝……外婆说我不能喝。”
“外婆人好……”这个论断，周寻敢下又不敢下，因为外婆对她就没那么好，至少不会专门炖个鸡汤给自己喝，反倒是炖给爷爷喝，自己蹭几碗的多。
“阿寻！”
外婆秒回：“明日在家。去之前先来我这儿一趟。”
“你真的在家！”好一句单纯的质问，还带点气呼呼的味道：“外婆到底怎么知道的？”
早起的时候，她很是精神充沛，欣喜若狂，乃至连跟周承安的早餐都不一起吃，嚷嚷着：“要去外婆那儿啦，到她那里再吃，晚了就要吃中餐啦！”
姜蔚走去厨房拿碗筷，笑道：“她骗你的，有什么不能喝的，喝了还能长高。”
……
周承安刚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明白闺女整的是哪一出：“吃完了我送你去。”
“你可不可以别再让你另外的家人知道我？”怕周寻起疑心，姜蔚吞吞吐吐解释：“我想保密，工作……需要……”
姜蔚猛吸一口气，抑制住眼中的泪水，宽容且满足，情不自禁摸摸周寻的头，并牵引她进屋来。
姜蔚看在眼里总觉得看不够，抿抿唇，笑着刮她的鼻子：“你外婆都没听到传达，你倒先客气了。”又说道：“我给你盛一碗。”
她想了想，打字回复：“去了她也不在家，我怀疑她失联了（流汗）。”
……
这一夜，她睡得极其安稳。
“好。”周寻痛快答应。
姜蔚这才注意到周寻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她骤然呼吸急促着，颤问道：“这是……什么？”
“阿姨。”门外有天使敲门：“你在家吗？”
“……你外婆人好呗。”姜蔚没直接回答，只无奈苦笑。
“好酷啊。”周寻想起了那种类似间谍的国安行动，心生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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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寻皱起眉头拒绝：“总共就一碗——”
姜蔚顿住，忙打断，怕她误解更大：“还热着，快喝。”这时一碗鸡汤已经放在她面前了。
姜蔚的心好似快要冲破地层的火山，必须寻找出口才能发泄——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上下整理好自己的衣着，郑重地拉开门，见自己的女孩站在门口，跟以往许多次一样，清澈纯亮的眼睛看得姜蔚很是迷恋和心痛。
姜蔚往里头看两眼：“有三碗的量呢。”
周寻看着这条信息稍稍怔住：为何外婆那么笃定她在家？自己过去守了那么多天都没守到——不过既然外婆这么说，她也就没想那么多，很快兴奋地回：“好滴，外婆晚安！”
屋里的姜蔚突然抑制不住自己隐然的惊狂——这是知道自己与周寻关系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几乎是冲过去，可是双脚到门板处却停了下来——她害怕极了，害怕看见周寻脸上的每一处地方，怕它们明明笑语盈盈的却掺着说不出来的质问，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逃避！她此刻也想逃避，可那女孩已在门前，她又想好好看看她，看看曾经无数次在梦里碎得七零八落的她——迫切的热爱伴随愧疚的痛苦，那一刻她怕自己就要毁灭掉。
“我在国土资源局，有些事情跟保密工作一样，连我都要切断跟人的联系。”姜蔚面不改色地胡诌，一点也不心虚。从昨晚宋容给她发“周寻没有罪，好歹见一见她”的信息开始，她就在编造一个合理的缘由。
思绪混乱间她听到了周寻的嘟囔：“明明不在，外婆又骗我……”
“没有，就外婆知道。”
不！她在，就在门口！
姜蔚猛然想起一件事，小心翼翼瞄周寻：“除了你外婆，还有谁……你家人都知道你认识我吗？”
“老爸，不用——肖阿姨下来啦！”她赶紧抓起自己的背包和手机闪离客厅。
周寻感到微妙的亲热，有些不自在，别扭地蹙了蹙眉：“阿姨，这是我外婆让拿来给你的。”
“是鸡汤。”女孩埋头拧开保温饭盒的盖子：“外婆熬的，说阿姨可能气血不足什么的，就让我带来……”她馋嘴地吸一鼻子气，嘀咕道：“可香啦，我想喝一口，外婆不给，说这是大人喝的，小孩子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