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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冷眼看着,催促道:“好了吗?是不是可以进了?”
于桥无暇顾他,拉着冷开朗穿墙而入,托掌在奶奶旁边,梦珠缓缓浮于空中,再慢慢滑进奶奶的口中。
紧接着,窗前的于桥和冷开朗凭空消失。
两人进了奶奶的梦空间。
于桥凝的梦很简单,一条狗,两个人,初夏的清晨。院子里的瓜果蔬菜都生得很茂盛,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挎着一个菜篮子弯腰摘着菜园子里的茄子和辣椒,另一位同样年纪的男士则穿着背心在修补歪倒的南瓜藤架子。
“老婆,明年我们种一些不辣的辣椒好不好?”年轻的江海回头看了一眼,“我也想吃擂辣椒茄子,但是今年的辣椒有些太辣了。”
正在摘菜的女子心不在焉地答道:“知道了。”
江海将对方答应了,很高兴:“谢谢老婆!”
女子没再理他,继续摘自己的菜。
“这位就是侯惠吗?”于桥纯靠推测。
他说的侯惠就是奶奶年轻的时候。
冷开朗知他脸盲,解释道:“奶奶脸上是不是有一颗痣?你再看看侯惠,是不是在同样的地方有颗痣?”
于桥若有所思:“原来你们是靠痣这种特点识别某个人的啊。”
“不全是…”冷开朗有些无奈,“我们也看五官和身型。”
于桥:“……”
“没事,以后你要认不得谁,可以让我帮你认。”
于桥看他一眼,没敢接话。
两人在侯惠的梦空间里只是旁观者,或者说是梦空间的秩序维护者,但对空间里的主人江海和侯惠来说宛如空气般不存在。
冷开朗看了一圈眼前的景色,好奇道:“江老板就随便描述了两句,你居然能补充得这么生活这么细节,你有很丰富的想象力啊。”
“不需要想象,我感觉这场景就像刻在我脑子里似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于桥也奇怪,江海一说场景,他脑海里就瞬间浮出了这样一幅画面。
“难道你以前来过这地方?”
16、哭声
二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己到底路过这儿没还真不好说。
于桥摸着鼻梁想了想:“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应该是从来没有来过这儿。”
“或者是以前?”冷开朗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做梦使以前。”
不提前世之事,是梦使心照不宣的共识,于桥对于冷开朗的问题有些意外,却又不能直接避开,便道:“如果是的话……你说,这江海不会是我以前的什么故人吧?那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于桥没说自己未卜先知,直接去后院喝井水这事。
冷开朗转回头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老板。我凝的这梦不长,我们得尽快找到进奶奶其他梦空间的门。”于桥说完自己笑了,“不对,是侯惠的梦空间。”
“好。”
于桥说完回头见冷开朗落后了好几步,提醒他:“老板,你要不跟紧我?我水平不怎么样,怕万一出什么意外,你离我近一点也好应付。”
“好。”冷开朗说着迈大了步子,直到两人并排而立。
路越走越奇怪,无论他们迈过怎么样的一个门槛,后面的房间永远都是屋子里的几间房的循环重现,不管是一直往南走还是一直往北走,等待他们的永远都是重复的场景。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点是,梦空间里的于桥堪称轻车熟路,带着冷开朗一扇门一扇门的推开,不仅方向精准,甚至连厨房后面被柴火堆挡住的那个狗洞都没落下。
可他在凝梦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些房屋构造的细节啊!
于桥偷偷看了冷开朗一眼,担心他再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对这儿这么熟悉。
意料之外,冷开朗却没再提过这一个话题,他只是一路跟着于桥认真地找可能连接另一个梦空间的门。
“会不会不是门?”于桥有些动摇了,“我们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遍了,不论是不同的门,还是不同时间下的同一扇门,我们都试过很多次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冷开朗似乎心中有事,被突然出声的于桥给问愣住了,回道:“什么?”
于桥又重复了一遍。
“可能吧。我也只进过一次别人的梦空间,也许不同的人,连接的形式也不一样。”
“要不我们试试墙?”
“也好。”
两人开始一堵墙一堵墙的摸过去。当于桥摸到房间里镶嵌在墙上的窗户时,厚厚的一面墙轰然坍塌,在一拳之隔的对面,场景已然大变:
无尽的黑暗,一个女人压抑且绝望的哭声,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是侯惠另一个梦空间了吧?”
“对。”
于桥得到肯定答案,抬腿,率先将一条腿跨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去。
冷开朗紧随其后,两人还没来得及调整身体前倾的角度,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卷了进去。过于强大的吸力另两人短暂的无法呼吸,耳鸣也伴随而来,宛如用极快的速度穿过黑暗的隧道,让穿越者几乎失去意识。
“唔…”于桥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才算缓过来,“两个梦空间快把我给扯裂开了。”
冷开朗笑了笑,指了指前面:“我们先往哭声那里去看看。”
两人越往哭声的方向走,越能感受到一阵森森阴风,仿佛从地狱吹上来的,又像是坟地里特有的那种风。
走了大概几百步,两人终于来到了哭声发出来的地方。
空无一人。
“不应该啊,明明这里的哭声最大,为什么没有人呢?”于桥不可控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真TM比鬼吓人多了。
冷开朗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除了女人的哭声,屋内处于极度的寂静之中,于桥提起一颗心,听力达到了最高的敏感点。
“哇!”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凭空响起,仿佛近在脚边。
于桥吓得跳起,立刻将背对着冷开朗,警惕地看向四周的黑暗。
依旧是空空如也。
没有女人,也没有孩子。
于桥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已经绷紧了,声音掩饰不住的紧张:“老板,这怎么戴了我们特制的眼镜也什么都看不见呢?”
“嗯,”冷开朗听起来还如平日沉着,“我也看不见。”
“……”
谁问你能不能看见了?我是在问为什么看不见好不好?
有了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在前,当第二声响起时,于桥还算镇静,可他没想到接下来会是此起彼伏的婴儿哭泣,一声盖过一声,炸得他脑仁疼。
于桥皱了皱眉,正打算采取一些措施减少一下耳朵的负担,眼前倏然出现一双手,而在那双手中躺着一团血乎乎的小肉团。
之所以用“躺”这个字,是因为那个红色肉团宛如一个人,虽然小,却是手脚和头都聚在。
于桥眯了眯眼,没敢继续直视。
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已经不容他忽视了:血,铺天盖地的血,像爆发的洪水一样从那双手上倾斜而来,瞬间流向屋子的各个角落。
而手上的那个小血人还在蹬腿。
“快走!”
冷开朗拉住于桥的手腕极速撤退,在黑暗中找到一处楼梯爬往上一层。
于桥反应也很迅速,可他脚上的帆布鞋已经被血水浸湿,在黑暗中都仿佛能看见楼梯上留下的一行血色脚印。
万幸血没有淹上来,两人缓了缓,都选择将被血浸透的鞋袜脱了。
“看来这不是梦主人的应激反应。”于桥判断。
如果梦主人感应到她独有的空间存在了其他人,很可能会用各种想象不到的办法去驱赶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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