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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煦受不了孟喃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微微侧过了头去：“酒量差还喝这么多酒，也不知道危险。”
“你也知道，那时候没钱，如今你爸爸做了生意，完全可以负担得起一把吉他了。可是有钱没钱，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没钱，又是最无法控制的。当时他或许可以换个方式来告诉你他无法负担钢琴，但是他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在学琴这件事情上面，这是他的错误。”何煦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们两个人拥有了同一个父亲人生之中的不同阶段，有钱和没钱、初为人父和第二次当父亲，等等等等，有太多的不一样了，是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的。”
“然后呢？”
孟喃的手上没有用力，可就是那一点点的触碰，让何煦浑身如同过了电一般的酥麻，急忙伸手拉下了她那只还打算继续戳的手。
醉酒的男人酒品还行，没有撒什么酒疯，也知道自己撞到人了。虽然晃晃悠悠地站也站不稳，但还是艰难地转过身来，口齿不清地说：“对不住对不住，我喝多了。”说完，咧着嘴朝两个人笑了笑，就走了。
手上被拉扯的感觉骤然消失，何煦心中有那么一点空落落的，看向昏暗光线之下，她的那双眼睛，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睛，此刻带上了一些迷离的醉意，也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把自己拉到这么一个角落来，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孟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多了，幸好今天是周末，没有课。撑着坐了起来，揉着脑袋。
酒精与夜晚，总是会让人回忆从前，孟喃也在这双重的作用之下，把从前的那个自己翻了出来。
迷迷糊糊之间，孟喃知道自己被撞到何煦的身上，因为一张脸直直地就撞到了他身上，这感觉还是有些疼的。右手撑在他的胸前，左手攥住了他的衣服。原本厚重保暖的外套刚才已经脱下，放在了沙发上，这会儿两个人的身上都是厚不到哪里去的毛衣。何煦身上三十七度的体温透过织了简单花纹的毛衣，清晰地传到了孟喃的手掌上。
“然后？永无止境的争吵，我妈发现他出轨，然后又是争吵，可能是终于吵累了，终于离婚了，我还挺高兴的。”孟喃举起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才继续说，“后来我就跟我外公外婆生活了，那时候所有的委屈不开心都憋在心里，憋啊憋啊，差点把自己憋坏了。直到他们给我买了一台二手钢琴，我就不憋在心里了，我难受就发泄在琴里面，疯了一样练琴，从白天练到白天。”
“我不开心，我很难过。”孟喃看了一眼何煦，他总是能精准地抓住重点，自己啰嗦了这么一大堆，就是不开心啊，嗓子里好像被堵住了，看看这何煦的眼睛问到，希望他可以解开自己的疑惑，给自己一个答案：“那时候家里的条件的确负担不起给我买钢琴、找老师，可是他说钢琴是没有用的东西，那吉他难道就不一样吗？”
两个人站得很近，孟喃掉进何煦的怀里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何煦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背后的原因，有些惊讶她对自己的信任，毕竟这种事情，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是不会说的，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那天的话会让她觉得难堪，觉得有些歉意：“我该私下跟你说的。”
松开护着孟喃的手，才发现她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肩膀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被她看有些滚烫起来：“看什么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孟喃举起手里的酒杯在何煦眼前晃了晃，“刚才我弹得怎么样，比以前好多了吧。”
“抱歉，上次聚餐吃饭的时候，你是好心，我还跟你说那种话。”孟喃说到。
“是吗？”大概是酒精上了头，孟喃的脑子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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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李简明抱着吉他在台上唱着清淡不腻人的情歌，人们和自己的伙伴聊着白天的喜怒哀乐，这些声音飘到了孟喃与何煦所在的角落，可是却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声音飘忽不定。孟喃的而耳畔是何煦胸膛之下心脏跳动的声音，而眼睛却是被他肩上的一抹艳色吸引了过去。
“嗯，有点。”
孟喃的语气平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亲历的从前，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说着一个自己看到的故事罢了。
“好像是我的口红。”孟喃突然抬头，看向何煦的眼睛，慢慢地说着。
“哦什么哦，知道我说什么吗你就哦。”
何煦反射性地抬起手把孟喃护住，皱着眉挡开了那个醉到走路也走不稳的男人。
第11章
“你的理智告诉你，长辈之间的纠葛不应该延续到小辈身上，孟言笑是无辜的，可是她的身份对于你来说实在是特殊，你们是姐妹，可是她是你父亲与出轨对象结婚之后生下的孩子。你做不到对她亲热，可也做不到恨她，所以保持冷淡，让她成为你列表中一个普通的，和你一样姓孟的名字。”何煦看她脚下已经有些不稳了，就把她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随手放到了边上的空桌上，才继续开口说到：“可是看到你爸愿意花上万元给她买一把吉他，你还是不开心。”
孟喃扯着何煦的衣袖，一直走到一个昏暗的角落，才停下脚步，放开了手中抓着的那片布料。
“哦。”
“……”
看着那个醉酒的男人晃晃悠悠走远了，何煦才把视线收回，看向自己怀里的孟喃。她脸上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之下若隐若现，依稀能看见她脸颊上的绯红，甚至可以闻到她耳后的发香。
何煦原本以为孟喃是要说今晚表演的事情，没想到她开口是和自己道歉：“没事，只是……你那个吃法会出问题的。”
这时候孟喃的身后一个走路已经开始晃悠的男人走过，撞到了孟喃的肩膀，孟喃脚下不稳，就被撞地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何煦倒去……
“比以前好很多了。”今晚孟喃的确弹得很好，无论从技术，还是从感情来说。就算之前的情绪不稳定，也很快调整好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一个人完美地把曲子弹下来。
“哦。”
“诶，你醒了啊。”蔡翼从厕所走出来就看见孟喃已经坐了起来，“头还疼吗？”
孟喃苦笑了一下才说：“我知道，就是改不过来，小时候我爸妈要么上班，要么吵架，没什么时间管我，有时候会饿肚子，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养成了把自己吃到撑的习惯，你那天跟我说那句话之后，我知道你是好心，也多少觉得有点难堪，所以就……”
孟喃喝了一口酒，才说：“刚才看见孟言笑发朋友圈，我爸给她买了一把吉他当作生日礼物，李简明说那把琴要上万，不便宜的，我就去网上查了一下，真的要上万呢。我想起来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说我可以去学一下钢琴，我妈觉得女孩子学音乐很好，所以跟我爸提了。可是我爸很生气，他发了好大好大的火，他的脸都扭曲了，他满脸的狰狞，对着我妈大吼，说学什么钢琴，钢琴这么贵这么烧钱，他没有钱让我去学这种没有用的东西。我记得他们两个后来吵了很久很久的，连我的梦里都是他们的吵架声音。”
“口红。”孟喃伸出手指，在他肩上的那一抹口红印上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