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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扶苏感受到他的目光,走到他身边,在他发间摸了摸,轻声道,“你忍一忍。”

    帝王头依着她的手,微微阖眸。

    对于受刑的人来说,时间一点一滴,尤为缓慢,中间时候,他痛的青筋暴凸,银牙咬碎,生不如死,到最后老郎中停手,已是水中捞出一般,不知昏厥过去多少次。

    老郎中长吁一口气,净了手。

    “清理净了。”

    又叹口气,“光是药就用了十几瓶。”

    “他这几日定是高烧,我开一张退烧和后续调养的方子,赶快抓了药来煎,灌他喝下,另外记得每隔半个时辰,用冷水给他敷面褪热,隔半日擦洗换药……”

    老郎中开好方子交给乔若,虞扶苏边听郎中叮嘱,边送他出了门。

    “三日后,他若高烧慢慢退了,就无碍了。”

    医者仁心,老郎中不厌其烦的“唠叨”,虞扶苏一一认真记下。

    远处的药童拉了车过来,老郎中将登车离去。

    将要迈步之时,又堪堪停住,面上有些踌躇。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虞扶苏道:“老先生但说无妨。”

    老郎中又是一叹,“您家里这位伤及心脉肺腑,旧疾新伤,几乎体无完肤,就算这次侥幸活命,日后……”

    “日后怕也病痛缠身,命不长久哇!”

    虞扶苏脱口问道:“不长久是多久?求老先生告知。”

    老郎中翻了翻略混浊的眼珠,“少则两三年,若有名医问药,有良方调理,拖个八/九年也不无可能。”

    虞扶苏怔然出神,老郎中已叹息着登车离去。

    虞扶苏有些失神的返回屋内,见帝王惨白着面,神志却是清醒的,只一双半睁的黑眸有些迷离。

    见她进来,迷离之意淡了两分,红着面颊唤她。

    “扶苏,我冷。”

    虞扶苏走近,伸出一只手,贴在帝王面上,手指一径带过润泽的眉眼,朱红的小痣,卷翘的黑睫,直挺的鼻端…

    “你定能捱过去的。”她道。

    手下传来的热度更有些烫手,虞扶苏不着痕迹收回手指。

    帝王眼中蕴着温软的光,声音透着无力和沙哑,却格外轻柔。

    “嗯,我从前受过更重的伤,不要忧心,我无事的。”

    …

    之后三日,帝王连续高烧,昏迷在床,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虞扶苏寸步不离,贴身照看,冷敷换药,几乎连天未眨过眼。

    到了第三日夜间,实在撑不住,倚床睡着了。

    人还在朦胧梦境中,耳边便听到一声惊喜的欢呼。

    “玉姐姐,烧退了!”

    “烧退了!你快醒醒玉姐姐!”

    虞扶苏抬眼,眸中落入乔若欢喜的笑靥,而屋外,天色已亮。

    虞扶苏并未去看帝王,只听到这个消息就够了。

    她站起身,对乔若道:“要麻烦你帮我照看弟弟了,身上粘腻,我想去洗一洗。”

    自那日从暗牢逃出,也没有好好清理身上污秽,实在难受的紧。

    乔若嘻嘻的笑,“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玉姐姐尽管去,这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玉姐姐我告诉你,你上到山腰后,那里有处温泉水,可舒服了。”

    虞扶苏点头,浅笑离去。

    乔若煮了粥,煎了药,端来屋里。

    虞扶苏不在,她就趴伏在床头,悬在帝王上方,眨着一双扑闪的大眼睛,认真打量帝王。

    虽然落难狼狈,可他长的真是好看呀!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心随意动,乔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帝王的鼻尖,眼弯成了一道新月。

    与帝王的鼻子玩的不亦乐乎之时,一只手拽上她的胳膊,猛将她甩开。

    看似凶狠,实则力道不大,乔若身子一歪,险些往地上跌去,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她有些委屈,鼓着嘴看向床上的人,帝王已经睁眼,目光幽冷,也直直落在乔若脸上。

    这个女子,意识恍惚之际似乎瞧见过几眼。

    帝王不动声色,只问,“她呢?”

    “哦,你问你姐姐呀。”乔若爽利回道:“她去后山腰洗澡去了。”

    “她让我替她照顾你呢。”

    可回想到刚刚她是怎么“照顾”他的,乔若又有些脸红不好意思。

    “姐姐。”

    帝王口中品咂这两个字,面上有些奇异,却没有说穿。

    只道:“你替我把…”

    “嗯…姐姐叫回来。”

    乔若有些小小的不情愿,却还是起身了,对帝王道:“好吧,那桌上的药和粥,你自己喝。”

    虽是清晨,尚有凉气飘袭,虞扶苏陷入温泉水里,却觉被暖意包围环绕,半分也不冷。

    她坐在泉底黑石上,松展身体,脑中慢慢想着事情。

    郎中说,他活不长久,三年两年太短,十年八年似乎刚刚好。

    刚刚好花朝出降,霁儿成人。看儿女长大,天下太平,这是她的心愿,届时她了无牵挂又无人阻拦,终于能走出他困了她半生的手掌心。

    不难过吗?说没有一丝难过却是假的。很难过吗?当然也不,心底甚至还有些罪恶的期盼。

    她对那个男人,从夙熙元年到今日,由怜到惧后转恨,再到服从,疏远,亲近…

    她对他的感觉,从来就不是一个字可以说清的,怜惜夹杂着痛恨,喜欢掺杂着厌烦,想亲密又想远离,盼他生更望他死…

    暗牢里那一匕刺下去,虽是演戏,可谁又知道那时候,她是不是真想一匕要了他的命呢?

    这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在脑中冲击碰撞,此消彼长。

    确定他暂时无性命之忧后,因大哥的事,心中悲闷,又想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种种,卫越的敌对,难测的将来,此时显然厌烦占了上风。

    她想自己清净些时日,不想见他。

    而那个叫乔若的小姑娘,知道他无妻,定也能从她给的耳坠推断他们来自富庶人家,难免生些绮思,往他面前跑的殷勤。

    这也正好,小姑娘揣着一颗芳心肯尽力照顾,她就不用去看了。

    等过些日子回宫,对这个姑娘,是重赏还是收用,都随他的便。

    她正想的出神,忽见乔若蹦跳着跑来。

    “玉姐姐,玉姐姐,你弟弟叫你回去呢。”

    ……

    帝王发觉,这几日虞扶苏很不一样,神色冷淡,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他。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本以为她悄悄恨着他,暗牢受辱一事,她也有参与,可当她舍身救他那一刻,他已完全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在救他,又一次他和她亲眷对立,这一次,她终于选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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