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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听了像是没懂,瘦到有些突兀的大眼睛直愣愣盯着宴淮,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娘——!”

    她扑过去,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惹宴淮不快,将宴淮和藿香撞到一边去,搂住那病得奄奄一息的妇人,哭得撕心裂肺。

    着实很可怜,宴淮一时无言,沉默着站了起来,从怀里掏了个小瓶子递给藿香:“去喂给她,吊着精神和她女儿说几句话吧。”

    藿香心软,看那姑娘哭成那个样子也跟着眼眶通红,将药丸塞在妇人口中,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和你娘说说话吧。”

    宴淮退开几步,给即将面临生离死别的人留出空间,余光却看见季安呆呆地站在酒楼门口。

    他挡了些进门的路,被来往的客人挤了两下,眼见要摔,宴淮赶紧过去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来,揉揉他脑袋:“怎么出来了,等急了?”

    季安愣愣的,被宴淮拽了一下才像是元神终于回了位。

    他望着那哭得撕心裂肺的姑娘,忽然吸了吸鼻子,小声叫宴淮一声:“少爷……”

    等宴淮看过来,他却有不知道要说什么,嘴巴张张又闭上,只茫茫然地看着宴淮。

    他知道的,这姑娘的娘不行了,一会儿她哭过了,少爷会花银子安葬她娘,然后叫她跟着他们回家。

    明明只是深秋,南边的气候还算和暖,季安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浑身都冰凉了。

    宴淮当他是心软,看不得这么惨的场面,毕竟平日藿香胡编个故事都能唬得他掉眼泪说故事里的人好可怜,便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安安,不看了。”

    季安的手指在宴淮看不到的地方使劲绞着衣角,哭音憋在喉咙里,可眼泪却沾到了宴淮的手掌心。

    他小心翼翼拽住宴淮挡在自己眼前手掌的一根指头,含含糊糊地问:“少爷,你要买她吗?”

    宴淮被手心的湿意弄得有些没办法,让藿香去叫管事来料理这边的事情,自己牵住季安的手带他往酒楼里走:“我会安顿好她,安安不哭了。”

    没想到季安却抽噎得更厉害了。

    他像是憋不住又要死命憋,将自己弄得小小地打抽嗝,鼻尖泛了红,明明眼泪都要掉了,却还使劲忍着。

    他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打着哭嗝轻轻向宴淮确认:“少爷,少爷,要,要让她跟着伺候了吗?”

    他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眼眶掉出来,飞快湿了整张小脸,季安自恼地抬手去抹,可眼泪只越抹越多。

    他知道的,当初他就是这样被辛弛收在身边的。

    季安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又实在憋不住,脑袋哭得空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难过。

    藿香和他一样都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可藿香就不难过。

    他怎么可以这样。

    季安越想越难过,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将那一处咬得几乎发白。

    但宴淮却很快懂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季安从跟了他,就总有这个毛病,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一直在提心吊胆,害怕自己会被丢掉。

    小哭包整张脸都哭得湿哒哒的,却又固执得一下一下抹眼泪,不知状况的人多半会以为自己欺负了他。

    宴淮手边没带帕子,便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眼泪,轻轻哄他:“我有安安就好,不要别人。”

    第33章

    作者有话说:谢谢各位老板的海星~~

    宴淮到底还是将那姑娘收留了,她无依无靠一个人,家中一切能卖钱的东西全都卖了用来给她娘治病,根本活不下去。

    人是藿香撺掇他救的,宴淮就把藿香给留下来善后,让他帮着那姑娘将她娘葬了,丧事办完,然后再把人给带回去。

    藿香出门一个多月,着急想回去看自己心上人,快到人家生辰,他本来是想赶回去的。然而一看那姑娘哭得快抽过去的可怜样子,又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管事一起留下来。

    他将一支裹得精致的簪子郑重其事地交给季安:“平安,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帮忙把这簪子帮我送出去,就是正阳街东边第三家包子铺,他家的冬生妹子。”

    季安虽然有些迟钝,但也不傻,就明白藿香这是什么意思了,然而一想到要帮人给一个姑娘送东西,他却比要送礼物的当事人还害羞,红着脸保证:“嗯嗯。”

    结果才刚上了马车,宴淮便将手摊在了他眼前:“给我。”

    季安没听懂,懵懵地望着宴淮:“啊?”

    宴淮好看的手掌就摊在他眼前,说:“藿香那支簪子。”

    对于宴淮的话,季安通常的第一反应都是听话,可这次却犯了难。

    他不知道宴淮要这簪子是什么意思,可藿香那样郑重地嘱咐他,他也不能有负所托,抓着簪子讷讷地说:“藿香说这是要送给冬…… 冬生姑娘的。”

    宴淮 “嗯” 了一声,很淡定地说:“我让府上的丫鬟去送,哪有陌生男子去给姑娘家送东西的道理。”

    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是季安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好乖乖把簪子给了宴淮。

    宴淮将那簪子收起来,然后打了个呵欠,整个人身子一歪枕在了季安的腿上,很放松地说:“昨儿没睡好,安安给我躺躺。”

    季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那支簪子转移到宴淮枕着他的位置了,他怕宴淮躺着不舒服,又怕自己动一下会吵着宴淮,腰板挺直,正襟危坐,一副动也不敢动的样子,心跳却完全相反,一下一下跳得比整天乱窜的藿香还欢实。

    隔了好一会儿,等宴淮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是已经睡熟了的样子,季安才悄悄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宴淮的眼睛。

    他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贼,只敢悄悄碰了一下,就飞速将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就好像这样就不会被谁捉到他做了什么事情一样,脸却莫名地红成了一片。

    回程要比去的时候走的慢些。

    一路北上,天气已经渐渐冷了,等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冷得要穿披风了。

    二少爷回来了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成天念叨小儿子不着调的宴二爷根本坐不住,亲自在门口迎接,还嘱咐了厨房多做些宴淮喜欢吃的饭菜,生怕第一回 独自出远门的小儿子一路遭了太多的罪。

    可一切都准备妥了,二少爷却左等右等都不见踪影。

    宴淮的马车,在半路上被人给拦了。

    辛弛披着件缎面带狐狸毛的黑色大氅,神情淡淡,像是恰好碰上了宴淮一般打招呼:“宴兄。”

    季安在马车里,听见辛弛声音的那个瞬间整个人就紧绷了起来。

    随宴淮外出这段日子像是一场好梦,他自在,开心,无忧无虑,可梦总要醒,如今回来了,辛弛也找上门来了。

    他无意识地抓着垫子上的流苏,整个人都在往马车里面缩,下意识去找宴淮在的方向,想要去抓宴淮的手,却又在宴淮撩开马车车帘的瞬间收了回来。

    马车上,季安披着宴淮的披风,一脸惊慌失措地坐在那。

    马车外,辛弛神情微变,目光定定地落在季安身上。

    他觉得不对。

    他一直看着季安的,不可能错过季安脸上任何一点表情,可在季安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上没有他熟悉的惊喜和思念,只有惊恐和害怕,甚至连脸色都是白的。

    可人却是熟悉的,白净的小脸,干净的眼神,瘦瘦小小的一个,招人得厉害。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季安,企图在季安的身上找到那种他熟悉的依赖和眷恋。

    宴淮一句话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辛少爷,有事?”

    辛弛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才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失态,抬手指了一下季安,说:“我来接他回去。”

    他不动声色地深深呼吸了一下,觉得季安害怕也是应该的,这小孩儿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连盘碗都没打碎过一个,规矩又老实,一下子差点把他给杀了,当然会怕。

    于是他冲季安伸了手,说:“季安,少爷来接你了。不用怕,之前的事情不怪你。”

    如他意料之中,季安果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那么可怜,那么傻气。

    辛弛很满意,他知道季安是离不开他的,便又往前了一步,抛出更大的恩赐:“回去就还留在我身边,不去庄子上了,你不是一直想守着我?我答应你。”

    他伸着手,等待季安奔过来。

    如果季安想要的话,他也可以让季安抱一抱,毕竟小东西受了很大的惊吓,他又存了将人收在身边的心。

    可下一瞬,他眼睁睁看着季安往后缩了一点点。

    这动作一下子点着了辛弛,他这两月时间过得不舒服,好不容易将宴淮等了回来,今日是一定要将季安带回去的。

    小东西在外头受了委屈,辛弛默许了季安可以跟他闹,他也可以耐住性子哄。

    辛弛在心里将底线一推再推,可季安却拒绝他。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因为是在大街上,还当着宴淮的面,才堪堪忍耐住没有动手,语气却带了威胁:“季安,你已经叨扰宴兄很久了,哪有住在别人府上不回家的道理?”

    别人府上。

    季安不想承认宴淮是别人,可他的的确确只是被辛弛捡回去的一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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