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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才来得及细看季安几眼,才发现季安的确胖了一点,比之前在辛府看见,气色都好了,的确不像是在外头流浪几个月的样子。

    “我进去看你捧着个手炉,还以为你又跑回来了。” 她揉了揉季安的脑袋,说,“走吧,少爷近来火气大得很,吃药嫌苦,我还炖着莲子甜汤,得赶紧送过去了。”

    说完她想起来些什么,又柔声问季安:“我炖得多,给你偷偷吃一碗?你病着的时候我去给你送过,还记得吧?”

    翠禾说得无心,那不过是一桩小事,她那会儿才刚给了辛弛没多久,觉得季安病得可怜,便悄悄煮了甜汤送过去。

    可这于季安却是一件大事。

    接连两日的莲子甜汤曾经是季安最宝贝的记忆,他觉得少爷待他好,少爷记挂他…… 但原来,都是他以为的。

    季安抱着自己的小包袱,有些愣怔,讷讷地说:“谢谢姐姐……”

    翠禾得去伺候辛弛,留季安自己在那偷馋,听见季安的话又停住脚回过身来,这话她本不该说,可她到底还是说了:“季安…… 以后在宴府也一样,便是主子救了你,你也得多给自己想想,不要总这样傻。”

    季安捧着一小碗莲子甜汤喝,却没怎么尝出来滋味儿。

    姐姐说的是对的,季安知道,可他又忍不住想要觉得,宴淮不一样。

    第37章

    作者有话说:一个冷知识:多评论多收藏多投海星会治愈十四的卡文症 V(^-^)V

    季安抱着个小包袱往辛弛屋子的方向走,远远便听见了屋子里有讲话的声音。

    季安无意识地翻出手炉这个举动让辛弛觉得季安还是他的人,于是回忆起来上一次街上的事情,发现其实季安并没有说不肯回来,是宴淮一直在替季安回答。

    辛弛为季安的反常找到了答案——是宴淮的问题。

    季安胆子小,但是乍然看见自己,便是自己做了承诺和保证说不怪他,但季安可能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并不是不要回来。

    他安心起来,对宴淮说:“宴淮,让季安回来吧。”

    “他没娘,爹也死了,还是我让人葬的,从八岁多点他就跟在我身边了,他做的、想的全都是我教的,从来也只知道听我的话……” 辛弛说着,不由得笑了一下,“这小孩儿其实是有点死心眼的,连我爹他都敢顶撞,就只是因为我爹骂了我,后来挨了管家一顿打,脸都肿了,我给他擦药,还傻了吧唧冲我笑,说不疼。”

    “所以后来,他劝我别去跟贺齐家他们喝酒,我就不去,他劝我要早点回家我就带他回来,我一个做主子的,被他管得死死的。”

    辛弛看宴淮一眼,发现宴淮还是一脸冷淡地看着他,就又笑了一下,才继续道:“你让他回来吧,之前的事情我说了不计较就是不计较,他一个人在外头,我怪心疼的。”

    “心疼” 这俩字听得宴淮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辛弛看宴淮,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的嘲讽的意思,又补充一句:“你不用笑,当初我是担心让我爹知道才没有明目张胆地找,不然也不至于让人在你府上两个月都不要回来。”

    他这一副给季安着想的模样着实好笑,宴淮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如果不是隔了这么久你才找过来,安安会好好地立在你面前?”

    宴淮瞟着辛弛手边那个盛着莲子甜汤的碗,忽然就变得有些忍无可忍,他咬了咬牙,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你知道我刚捡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么?”

    他看着辛弛的眼睛,放慢了语气讲给辛弛听:“那是大半夜,我都睡下了,那么小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跑到我府上,脖子上,脚腕上,手腕上全都有掐出来的淤痕,腿上的刀伤再重一点他就废了,脸色白得像是死人,只有嘴巴上有一点红色,还干裂得不像话。他晕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抱住他,几乎感觉轻得像是片薄纸,后背骨头支棱着,几乎硌得我胳膊发疼…… 就这样,辛弛,他都这样了,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我拿了无数好药才把他这条小命抢回来的,你知道他醒了第一句话问的是什么吗?”

    辛弛听得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隐隐约约猜到宴淮后面的话,一股冷意忽然从脚底蹿了上来,他下意识想要拦住宴淮的话,可宴淮已经说了出来。

    “他问,他家少爷怎么样了。” 宴淮很慢很慢地讲出来这句话,几乎要一字一顿了,他想起来那个时候奄奄一息的季安心里就很痛,口气也变得有些愤怒,“他差点活不下来,还问你怎么样了。辛弛,这样一个人,你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轻描淡写一句你不怪他,就要他回来?你凭什么怪他!”

    辛弛下意识移开目光,不敢看宴淮的眼睛了。

    他不知道季安是那个样子离开的,是,他的确有三日时间没有管季安的死活,可季安还有力气用砚台砸晕他,差一点被砸死的人是他才对,怎么到了宴淮口中,差点没命的那个就成了季安呢?

    他下意识觉得宴淮在说谎,是故意将季安说成这样惨好让他觉得愧疚,好让季安不再回来他身边。

    可季安怎么能不回来呢?

    他下意识喃喃:“他的命本来就是我救回来的……”

    宴淮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放了上去:“那他也已经还你了,辛弛,没有我,安安三个月前就已经被你害死了。现在你看见的这个人,是我救回来的。”

    季安回来的时候,宴淮话音刚落。

    辛弛靠坐在床上,脸色很难看,像是病情又加重了,抬眼看见季安抱着包袱回来,辛弛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你收拾包袱做什么?”

    季安还是怕辛弛不高兴,多少年的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就一声不吭地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蹭到了宴淮身侧,声音很小很没有底气地说:“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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