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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五条悟”这个名字的时候,黑发的式神身形明显一僵,表情莫测起来。

    少年眨了眨眼,关心道:

    “你怎么了,夏油?”

    ……

    夏油杰是个幽魂,就是那种典型的死去之后以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形态行走在世间的亡灵。

    不少鬼故事或者怪谈里经常会有这么个设定:人死之后因为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死去,所以灵魂仍留存在人间迷茫,寻找过去——就挺符合夏油杰现在的情况。

    不过他忘记的记忆范围比较大,基本上除了名字之外,对过去一概都不记得了。

    “五条悟……这个名字我似乎也有一些印象……”夏油杰停下脚步,在原地皱起眉,思考起来。

    御门院朝突然啊了一声:“我记起来了,现在咒术界的御三家里有‘五条’这个姓氏,不知道和这个人有没有关系。”

    故事里,找回了记忆的亡魂就会解脱成佛,不再徘徊于世间,御门院朝和夏油杰之间的“约定”里有这一项。

    当初两人虽然是随便谈了谈,可语言只要说出口就会成为束缚,也是一种诅咒,联系起双方。

    夏油杰冥思苦想了半天,未果,摇摇头,“还是想不起来。”

    御门院朝也不意外,安慰他,“没关系,总有能记起来的时候,反正因为这个电话我也会去调查一下,如果能查到和你有关的事情,会及时告诉你。”

    夏油杰颔首:“好。”

    顿了顿,“谢了。”

    御门院朝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很快,御门院朝就把惊吓电话暂时放在脑后,开始考虑今晚的夜宵还差什么,转头漫步在黄昏离去后的夜色里,像是心大得没话说,甚至哼起了走调的小曲。

    夏油杰见他神色轻快,没有多说什么,慢慢跟上他的脚步。

    在夏油杰眼里,他觉得自己和御门院朝的关系正常又奇怪,正常的是他们作为阴阳师与式神身份,奇怪的是自己作为式神所需要履行的义务似乎有哪里不对。

    御门院朝简单告诉过他一切非人意识的存在都能被阴阳师签订为式神,无论是妖怪、亡魂,哪怕是神明,但夏油杰总觉得这些存在有一个更贴切的称呼……诅咒,或者说咒灵。

    且在他的认知中,咒灵是应该被‖操控的。

    ——意识到这句话的时候,夏油杰脑海中像是闪过了什么画面,但他没有抓住。

    他觉得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又没有办法想像自己会被操纵的模样,不如说他觉得自己并非是甘于人下的性格,御门院朝要是有操纵他的野心,他绝对会反击。

    说白了就是双标。

    想到这夏油杰发起愁,完了,自己居然是个双标,估计生前不是什么好人。

    带着自己都没捋清自己的认知,发愁的夏油杰抱着想改变一下游离状态的想法,答应了御门院朝。

    何况他当时除了答应,就是哑口无言地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2章 002

    那是一个逢魔之时,有个男人疯一样地在大街上奔跑,恰好在夏油杰恰好所徘徊的街口拐弯进入小巷。男人身上浓郁的诅咒气息让夏油杰在与之错身时不禁回头,顺势显出了自己属于游魂的身影。

    很明显,这个男人正在被什么追赶着,身上传出来的那阵古怪气息应该是他偷到的东西,现在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现在只能靠双腿逃亡。

    可惜,两只从天而降的妖怪将他拦在了巷子里。

    夏油杰就站在巷口,沉默地看着两个妖怪落地后直接架住了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搜边他全身。

    小偷挣扎大骂,妖怪也叽叽喳喳。

    “喂,让一让。”

    一个声音,像是有人捧起了一手冰凉的溪水浇在肩头,又有一瞬断裂的刺痛横亘在右臂,这样古怪的感觉让夏油杰愣了一下,抬手扶了扶右边的肩膀,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转过身。

    夏油杰在这个街口呆了那么久,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话,要么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惊恐地瞪着这块地逃掉的路人,要么就是一些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就死掉的蝇头诅咒,刚刚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是能看到他的,但因为要逃跑所以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入眼的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穿着和服的少年,有十六七岁。

    还在青春期的身板在小纹和服外加黑手套的衬托下显得单薄又清瘦,脸色有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让人没由来的觉得傍晚的晚风要是再大点估计就能把他给吹走。

    可他的神情让夏油杰很快就收了所有的想法。

    苍白年轻的面容上,有一双坚冰一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像是两颗冰冷的铆钉,让人触及生寒,也把这个身形单薄的人钉在了这个街口,任何狂风都不可能把他吹走。

    夏油杰让开了路,看着少年走向被妖怪架起来的男人,妖怪让他可以俯视这个窃贼,语气冷静地问了一句东西在哪。

    狼狈的男人牙齿打颤,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既是真的害怕也是一种拖延伪装。

    因为是背对,夏油杰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不过他能感觉少年的背脊松了一下,很有可能也放松了眉头。他奇怪地挑挑眉,看到少年两只手抬了起来,右手伸进袖里,才恍然。

    是要动手了吧。夏油杰想,不给点颜色给这样的人看对方不可能老实,而且本来长得越年轻的人就越会被小看……夏油杰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和妖怪为伍的少年准备使用什么术式逼人开口。

    结果他看到对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枪。

    夏油杰:……

    被抓住的男人连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只妖怪也瞪大眼睛,黑色手套包裹着冰冷枪‖支一秒上膛,砰砰两声就射穿了男人弯曲的膝盖,然后少年向前踏了一步,一手抓住男人的后脑,把头发一拽,就把枪管塞入对方的嘴里顶着。

    “东西在哪?”

    一套动作顺畅熟练,少年依然语气平静地问。

    下一秒,整条巷子都是变了调的惨叫和哀鸣,男人浑身脱力却在妖怪的阻止下无法下跪,直接痛苦地哭了出来,涕泗横流。

    夏油杰捕捉到了再次叩动扳机的声音,才从怔愣里略略回神。

    他及时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我看到他刚刚似乎把怀里的东西扔进了那边的垃圾箱里。”

    在不成句的求饶声中,少年顿了下手,才慢慢回头,正眼看向夏油杰。

    ……

    是个狠人。

    这是夏油杰对御门院朝的第一印象。

    语气平静,表情冷淡,又快又狠的下手和超乎于年纪的眼神,这些要素拼凑起来,让他起初以为御门院朝会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

    没想到对方在拿到了失窃的东西之后,回头就邀请自己成为他的式神。

    夏油杰当时看着那双像是深邃的星海般的眼睛,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答应了这个邀请。

    真是奇怪。

    御门院朝也没掖着藏着什么,他表明自己邀请夏油杰的原因只是他即将离开东京,想多一个同伴,一般的妖怪不行,妖怪的脑回路向来有点奇怪,死掉的人就很合适了。除此之外没想利用他也没想使唤他,还能让他借此稳定自己的状态,怎么看都没损失。

    夏油杰琢磨了一下,他在东京呆了这么一段时间也知道奴良组的名声,就自然地成为了少年的背后灵。

    后来相处了两个月,夏油杰才发现御门院朝的性情不是他想的那样高冷,只是疲于在浅显的问题上耗费时间,做什么都比较直接干脆。

    夏油杰:“……所以那天你只是心情不好?”

    御门院朝头上冒了一个问号,不解道:“我的伤还没好全就要出来抓小偷,难道见到路边一个鬼魂都要笑着对你打招呼问你吃了吗?”

    夏油杰:倒也不必。

    御门院朝:对嘛。

    离开东京时,奴良组的一帮妖怪都泪眼汪汪的来给少年送行。

    自认为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妖怪的夏油杰没有忍住,“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少爷?”

    你是阴阳师吧?

    御门院朝想了想,“因为奴良组的很多妖怪都以为我是奴良陆生的童养媳,后面全被我打了一顿就洗心革面,重新做妖了。”

    夏油杰:“……你是不是省略了很多重点。”

    说完夏油杰就觉得有点失言,虽然成为了对方的式神,但他们认识还没几天,这样的探问已经属于逾距的范围了。

    月台上,听到这句吐槽的少年突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新晋式神,然后笑了笑。

    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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