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要和他一起去澳洲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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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拨了拨孟昭的头发,出了些油,乱蓬蓬的。

    谢家麟说要陪他一起不去。

    而且他现在还是这副残破的样子。

    那男孩在病床上坐着,什么都没做,看见他来,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他不敢告诉谢家麟,他觉着一出门就会碰上廖永。

    他抱住孟昭,不敢放一点力气压过去,轻轻商量道:“乖仔,我们出院好么?”

    一个月后,这位父亲在廖永公寓对他开枪,廖永被打穿肺叶,保住了命,但那位父亲被廖永当场射杀。

    忙搬家忙了一整天,主要是看着仙女,怕搬运工弄坏它的叶子。

    如果颜色不一样,那么说明是第二天了——他又莫名其妙丢掉了一天的记忆。

    他想为那句“也许”道歉,刚要开口,孟昭抬眼看着他:“我知道错了,你别不来看我。”

    谢家麟最近几个月开始接他以前从不接的通告,访谈、台庆、店庆,剪彩……

    谢家麟依然腾出空就来看他。

    沉默许久,他抬头看向孟昭:“为什么要跳?”

    他在郊区买了一套带院子的洋房。

    他等着谢家麟去工作,再次套上假肢,因为已经没有膝盖,就只有站着不动时还像个正常人,一走路,那条假腿就如同一块生硬的木头,屈膝回弯不听使唤,步子稍微迈大点,直接将他整个绑倒。

    谢家麟斯斯文文地从包装袋里掏出一盒盒米粥:“不知道你想喝什么,咸的甜的我都买了一些。”

    在他这句话问出后,孟昭全身止不住地抖起来。

    医生不仅换了药,还给孟昭上了新的止痛泵,药劲儿冲上头,昏昏沉沉,他只能睡觉。

    廖永被判定正当防卫,但因非法持有枪支被起诉,最后只判了缓刑。

    外面有廖永。

    谢家麟抱着他,没有回答,就在孟昭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时,他轻轻说,也许。

    主治医生不让他坐轮椅,说如果坐轮椅,右腿肌肉也会跟着萎缩,肌腱变短,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结果隔天张胤德亲自来请他,并不是哀求,老爷子只居高临下的让他别添麻烦。评委会看张胤德就此收山的面子,再不济也要颁个纪念奖,结果台下主创团队都不全,他这把年纪和人闹不和,让人看笑话。

    谢家麟把自己的住宅低价卖掉了。

    谢家麟也在忍耐着,他沉默着拿出最后一盒粥,那盒太满,盖子没盖严实,滚烫的米粥洒出来落在手背,他松开手,粥倒在桌上,蒸腾的热气扑出来。

    “我……”孟昭说不出话,情绪激动,大口喘气,腹部立即传来针扎一样的剧烈锐痛。

    张胤德把自己写在监制那一行,导演只写了孟昭一个人的名字。

    盯着电视里被人群簇拥的谢家麟,孟昭有时会阴暗地想,他就是不想待在自己身边才去拼命接工作。

    单人病房安静得有些冷清。

    孟昭的眉眼淡淡,秀气耐看,没有攻击性,一直是这副少年的模样,如今瘦的肋骨一条条凸出来,越发显单薄。

    谢家麟演的那部文艺片,艾滋病题材的《自杀者》被提名年度最佳影片和年度最佳男主角。

    病房的浴室比家里小,花洒打开后要等一会儿才能出热水。

    女孩的父亲恶狠狠地瞪着镜头,说凶手会得到惩罚。

    孟昭被这种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对方忽然提高音量重复道:“为什么、要跳?”

    曝光率增加,影迷也成倍地增长。到哪都有一大堆记者和影迷早早守在那儿。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淌眼泪:“你……别跟我喊。”

    谢家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喊。他捏了捏鼻梁,忽然快步走到病床边,掀开孟昭身上的被子,看他小腹上的纱布。他哭得小腹一抽一抽,刚缝好的刀口肉眼可见地洇出大片的血。

    再后来,他好像变成一个间歇性的色盲,看东西经常是黑白的。不知何时起,终于一点儿彩色也剩不下。

    他按往常那样,扶孟昭去浴室洗澡,香港又入了夏,三伏天一天一宿不洗澡,身上就被汗泡酸了。

    到了晚上被叫去拍夜戏,熬到凌晨,直接在公司睡了两个小时,起来去医院。

    谢家麟脖子上的淤青在拍戏前用粉底遮住了,那是前天孟昭朝他丢水杯砸的,胸口还被滚水淋起了泡。

    坐席一眼几乎望不到头,孟昭开始觉着头晕目眩,像是晕船,特别是在谢家麟微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时,他不敢去抬头看那些人,又害怕那些人发现他的腿。

    新闻报道,一个失踪女孩的尸体被找到,尸体缺少眼角膜、心脏、肾脏。

    晚上姜琪来看他。

    之后一连几天,只要谢家麟来,他就直接丢东西砸过去。

    谢家麟给他订过那种精细的钢架假肢,更轻便、更好控制,可就是完全不像一条腿,穿上裤子,看起来就更怪了。

    露天场地,布置得十分宽敞恢弘。

    孟昭不想让人看张胤德笑话,只好同意。

    他想起许一文,便问她许一文怎么样了?

    还没等看清,他急忙把被子盖回去。好像这样他就仍然拥有一条腿。

    事实上,医生说孟昭的情况已经可以出院了。但住院这几个月,孟昭没有一次从这间病房走出去,窗帘也必须拉上,不让人打开。

    他点点头,再次睡过去。

    “那就不出院。”他亲吻对方的脸颊,一遍一遍,等着孟昭不抖了,就把他扶进花洒下,让他坐在小木凳上,给他洗头发。

    可他越来越不想见谢家麟。患得患失,自惭形秽。

    无数镁光灯各就各位,把黑夜活生生照成白天。

    姜琪擦擦眼泪,告诉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其余都是皮外伤,有惊无险。

    住院不到一个礼拜,孟昭发现自己不光是腿的问题,他对时间的感知越来越混乱,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也不管用了。

    那片血刺得谢家麟眼睛极痛,他呼出一口气:“不许哭,我去叫医生来换药。”

    可孟昭不想去。

    想着冷静一天,怎么也该消停了,他推开病房的门。

    下礼拜的颁奖晚会,谢家麟死活要带孟昭去。

    还有左边胯骨下的那条腿,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他到现在也没勇气盯着细细看。

    渐渐的,他开始歇斯底里地跟他闹,最后终于问出来,自己被人轮着上一遍更好么。

    谢家麟给他定做了一条仿真假肢,可那东西套在腿上太痛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刀子。他不信邪,戴着在屋子走了一天,摘下假肢,发现那处畸形丑陋的断肢被磨出血了。

    他告诉谢家麟不去。

    不想让谢家麟知道,就努力记对方身上的衣服。

    谢家麟把手放在水流上试温度,等着它变成温水,才把坐在马桶盖子上的孟昭扶起,脱他的衣服。

    病房里除了电视机,没有其他的消遣。

    孟昭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叫他滚。

    他怔住,弯起唇角朝他笑:“昨天一直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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