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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冬里，天色阴沉如铅。
她感受着风的方向，慢慢转身，却正对上暮色里的一双人影。
街头巷尾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谁也没注意到有一缕魂魄从黑压压的人影中蹿过。
“你怎么成这样了？”
寄无名先抬起了头，她不久之前才强行破了庞如意的禁锢，此时正瘫在椅子上修养，转头看到陈去锦有些迟疑，就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万斐扭头，就看到孙负羽面不改色地撸起了袖子，下一秒就看到他白骨森森的手臂。因为没上药，切口已经开始化脓，和鲜血一起粘连在黑色的布料上，撕起来，连皮带肉又是一大片。他只虚虚一眼，感觉喉头一股酸腥，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军令如山，这是他的信仰。
孙负羽气道：“便宜他了！就该让他死在你手里。”
靳司鱼利用往来的行人影子，成功地远离了日晷的范围。她已经离开人间司太久了，也不知道穆小涸有没有查到罗思思的消息。现在，必须尽快回去寻找他们失踪的线索。
与此同时，陈去锦在寄无名的掩护下，悄悄靠近了关押靳司鱼的仓库。
她走到出口，把关押靳司鱼的钥匙递给了F3，“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把她放出来。”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F3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手里的钥匙，只觉得悲凉。
陈去锦随即拉开一张椅子，坐在靳司鱼的对面，交握着手，淡淡地道：“在你眼里，也许我只是晁帛的一缕残魂。但是对于我而言，从我恢复意识的那刻开始，我就是全新的人。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过的生活，还有……”她微微垂下眼，温柔地笑道：“还有想要喜欢的人。”
她们似乎一路跟着自己，凌冽寒风里，靳司鱼清晰地听到对面急促的喘息声，还有熟悉的淡淡的香味——这是独属晁帛的气息，可现在，却有两个人同时拥有。
陈去锦眼底有一丝犹豫，但很快，她的目光就变得明亮果断。她心里是感激闭目童子的，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地烧毁了符咒，她可能永远也做不回自己。
靳司鱼有些发烧，喉咙腥甜滚烫，她压低了声音，说：“杀了我。”
罗生医院已经歇业好长一段时间，此时除了丙楼还有两三盏灯，其他的楼层都漆黑一片。靳司鱼轻车熟路地找到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她靠在阴影里，似乎漫不经心地对陈去锦道：“是姚樾让你接近我的？”
靳司鱼站在电话亭的阴影里，不时辨别着人群脚步的方向。她的眼伤是宿命，哪怕变成了鬼魂也会跟着她，但这并不会妨碍她在姚樾发觉之前，离开这条巷子。
陈去锦皱着眉头，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靳司鱼竟然还微笑着，娴熟地利用鬼魂的优势把自己隐藏在了树荫里，然后跟个没事人似的说：“有什么话，回罗生医院聊。”
“主人主人你要我做什么？”
一切利益的交易，都是暂时的，她实在是受够了万斐的自作主张。姚樾转身，身后的万斐立刻被孙负羽拎了起来，一路拖行到了F3的房间门口。
仓库里，靳司鱼半边脸已经严重溃烂，但是她却坐在黑暗里，反复地描画着一种非常繁复的符咒，符文从刚开始没反应，到若隐若现地发光，最后终于亮了起来，从光里跳出一个小纸人。
F3听动静出来吓了一大跳。
“你先回去包扎吧。”F3早就看出了姚樾想处理万斐的心思，此时即使孙负羽不解释，她也明白。F3的视线落在孙负羽的手臂，毕竟多年的同袍情谊，也有些不忍，“老板一向都是嘴硬而已，你干嘛真对自己这么狠。”
第46章 F组失踪案(5)
“老板！我对你忠心耿耿！”万斐一听到自己要落到F3手里，连忙直起身板，举手发誓，“为了你我背叛了地府，也背叛了人间司！你不能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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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立的军令状，我也无能为力。”姚樾一面筛选着手底的名单，一面漫不经心地问孙负羽：“你上次没完成任务，怎么罚来着。”
他知道姚樾的目标是拆解人间司，所以故意挑拨F2离开，又利用怨念之境解决了F3,；他知道陈去锦是姚樾的心腹大患，所以一次次帮她收集情报！甚至暴露身份去击杀她。他做了这么多，竟然换不来一丝丝回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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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负羽合上袖子，只见姚樾头也没抬，对万斐说：“当初，F3是你自作主张杀的。现在你犯了错，就让她动手处置吧。”
万斐本来的想法是利用姚樾搅得人间大乱，然后趁虚而入夺走渡灵河，操纵世间恶鬼。可现在，很明显是姚樾先让他变成了弃子。他心有余悸，更多的却还是不甘心。
有的人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而有的人来了，却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离开。
如果不是姚樾先一步找到她，对她施了咒，她肯定不会出现在靳司鱼身边。
孙负羽扯了扯嘴角，少年的阴郁气质全在眼底。
万斐怒火中烧，却有些忌惮孙负羽和F3，他假装求饶，趁着F3没注意，瞬间从孙负羽的膝下滑了出去。孙负羽带伤去拦，却被万斐复制了他的异能，连击打回。F3见状，连忙按住孙负羽。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孙负羽单手提了起来，快到门口的时候，姚樾才忙完似的停住笔，说：“说起来，你还真替我做了不少事。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姚樾起身，走到万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万斐啊，你可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条听话的狗。”而是同心同德的伙伴。
她微微勾起唇角，轻声叹道：“姚樾，如果我只是一缕魂魄，你还困得住我吗？”
万斐去罗生医院拿陈去锦，却被寄无名打的惨败归来。
当年晁帛死了之后，神君殿剩下的五位将士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或被参战死沙场，或被洗去记忆派往各处，或者直接被打到人间受罚。但不管过了多少年，从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还是晁帛麾下的一名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