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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手指胸，眼睛湿红，“住在这具身子里的，是一抹已经死去的游魂。前世，我二十一岁那年，你和琅琊王合力起兵攻破了长安城，灭了皇兄的王朝，踏平了我的清欢殿！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那是因为我前世是因你而死，枉死重生，我心中实在怨愤难平！”
这些日子，裴漠吻技进步神速，一吻缠绵，李心玉已是晕晕乎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处。她被裴漠压在榻上，回过神来时，自己已是衣衫凌乱，裴漠亦是脱了外袍，赤裸着上身，俯撑在自己身上。
裴漠轻叹一声，单手扣住李心玉的后脑勺，欺身吻了上去。温热的唇覆上她颤抖的眼睫，在缓缓朝下落在她的嘴角，最后含住那两片带着酒香的芳泽。
李心玉狼狈地别过头去，哽声道，“梦？我也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可自重生以来，我仍时常会忆起前世城破家亡的景象，忆起兵临城下草木皆兵的恐慌，忆起悬在我头顶的、明晃晃的弯刀……刀刃划开我的皮肉，鲜血一股一股地喷洒，我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可是，没有人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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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漠没有说话。
灯罩中，一只飞蛾扑腾着飞向火光，烛芯烧得劈啪作响。
裴漠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将她半圈在自己和门扉之间。
这是裴漠第一次见她哭。她总是笑得张扬灿烂，天真又肆无忌惮，可越是以笑脸示人的人，哭起来就更惹人心疼。
“我愿我的公主，此生眼中永无阴霾。”
“我不知道。”裴漠抬了抬手，指腹在离她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下，又缓缓垂下，“或许我会离开，待到你无法杀死我或是能坦诚面对我的那一刻，再回来……”
她说她要他，那便给她罢。裴漠心想，反正自己已是一无所有了，过了今夜不知未来几何，倒不如依了她，将自己全无保留地给她。
李心玉想笑，只是嘴角还未上扬，眼泪却先一步流了下来，“那不是故事，点点滴滴都是我经历过的现实。裴漠，本宫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站在你面前的早已不是最初的李心玉，我这身子里住的……”
他伸手去推门扇，李心玉却是抢先一步堵在门口，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对我痛下杀手的人是你，对我关怀备至的人也是你，我不明白，殿下，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李心玉有些紧张，又有些心慌，胡乱地推开裴漠，“等等，我们这……”
他伸手推门欲走，李心玉却是闪过慌张之色，用尽全身力气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耳后的长发垂落，轻轻扫过李心玉的脸颊，带起一阵微痒。
元宵那夜，手持莲灯许下的愿望依然清晰可闻，可是现在，他却要食言了……
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和痛苦之色，裴漠心如刀绞，可两人间的隔阂太多，他实在无法妥协。
“你让本宫怎么说，裴漠？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注定无法承受……”
“你问我为何要杀你，为何如此痛恨琅琊王，那是因为，我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帝姬，而你，则是踏平了本宫清欢殿的……那个叛将啊！”
这实在是个危险的姿势。
将你夺走。
她倚着门扉站直了身子，缓缓抬起下巴，湿红的眼睛直视裴漠，满眼泪渍，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走，我全都告诉你……”
“裴漠！”她唤他，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裴漠，你要离开我吗？”
第42章 风雨
裴漠转过身来，眼睛红红，低声道，“我可以原谅你，但我总得知道，你为何要杀我？”
裴漠定了定神，长臂越过李心玉纤瘦的身躯，覆在她身后的门扇上，沉沉道：“可是，你我之间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又如何能走得长远？”
裴漠一僵，猛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李心玉从身后拥住他，闷声道：“裴漠，原谅我。”
“你不要走。和以前相比，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改变这一切了。”李心玉竭力忍住哭腔，“你可以同我置气，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不能在此时离开我……今天是我生辰！”
“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将军与帝姬因爱生恨，将军叛乱，杀回都城……”她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在发颤，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经历剥皮抽筋的痛苦。
半晌，他起身，将床头零散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沉默地穿回自己身上。
见她抗拒，裴漠撑起身子看她，肩胛骨微微凸起，像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蝶，麦色的肌肉轮廓被烛火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闻言，裴漠轻而坚决地挣开她的怀抱。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勉强自己。”李心玉伸出一只手，抚了抚裴漠精致的眉眼，叹道，“你若真的想做，眼中又怎会流露出如此绝望的神情？”
“不可能！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裴漠双手紧握成拳，脖子一侧青筋凸起，满眼的不可置信，“不管你故事中的将军是谁，我都绝对不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我便是死也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杀死你！你一定是做了噩梦，将梦境和现实弄混了。”
“你要，我便都给你。”裴漠目光决然，伸手摩挲着李心玉泛红的脸颊，哑声道，“还是说，公主并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