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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玉这番话说得十分巧妙:既将郭忠抬到了天子心腹的位置,又表明了皇帝的难处,郭忠只要不是冷血之人,必定无法拒绝。
果不其然,郭忠起身再拜,一字一句铿锵道:“请殿下放心。老臣必当竭尽全力,为主分忧!”
在一旁旁观的李瑨看了看李心玉,又看了看郭忠,眉头皱成八字形: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弄到最后,郭忠已是被李心玉弄得老泪纵横,只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送给皇帝。他倒是个性情中人,只是生出来的儿子么,有些上不得台面。
临走时,郭家父子亲自送李心玉出门,到了大门外,一直沉默的郭萧忽然开口道:“公主殿下,臣有几句话,想与殿下单独谈谈。”
李心玉心里一紧,想:本宫都亲自登门赔罪了,这小子还要作甚?
想到此,她清了清嗓子,笑道:“世子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罢,又没有外人。”
郭萧额角包着纱布,鼻梁贴着膏药,容貌甚为滑稽,坚持道:“公主这边请!”
李心玉没有法子,只好跟着他走到侧门处。
郭萧身量高大结实,不苟言笑的时候确实还有几分气势。他五指握紧又松开,如此几次,就在李心玉快失了耐心的时候,他突然来了一句:“我知道公主对臣有意,但我们之间实在不适合,抱歉。”
李心玉有些反应不过来,“哈?”
“公主容倾天下,身份显赫,是臣鄙薄,配不上公主殿下。”郭萧深吸一口气,目光躲闪道,“臣已有心仪的姑娘,辜负了殿下的厚爱,再次深感抱歉。”
听到这,李心玉艳丽精致的五官已有些抽搐。
若不是将来扳倒韦庆国还有赖于郭家,李心玉倒是很想按住这傻瓜的肩猛烈摇晃:谁给你的脸来甩我?谁喜欢你啊!
“呵呵。”李心玉依旧笑的风华绝代,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没关系。”
郭萧露出一副不忍又深情的样子来,叹道:“殿下不必强颜欢笑,想哭便哭出来罢。”
“真没有,世子想多了。”李心玉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走。
身后,郭萧仍说道:“即便臣无法回应公主的感情,做不了夫妻,亦可以做红颜知己的。”
李心玉实在忍不住了,回首眯着眼笑道:“你我不是知己,是君臣。世子既然以臣自称,还是莫要僭越的好。”
回到马车上,李心玉一脸郁闷,简直想打人。
“心儿,你怎么了?”李瑨关切道,“郭萧跟你说什么了?”
“不许你再提郭萧的名字!”李心玉抱臂,简直要气成圆鼓鼓的河豚,哼道,“若不是有求于他爹,我才懒得上门讨好他!”
“你求他爹作甚?有什么要他办的,命令一句便是了。”说到此,李瑨也有些疑惑,“你今日拉着我来郭家,并不是单纯向郭萧赔罪罢?平日里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赔罪到不像是你的性子了,说吧,你究竟在捣鼓些什么?”
李心玉张了张嘴,复又闭上。沉吟片刻,她道:“韦庆国有些不对劲,皇兄找人盯紧他,尤其是他手下兵士的调动。”
“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话说到一半,李瑨忽的一顿,“柳拂烟也曾提醒我留意此人。”
“嘘。”李心玉制止他:“长安市集人多眼杂,不要多言,自个儿心里清楚便是。”
“吁——”
不知发生了何事,赶车的侍卫忽的勒紧了马缰绳,马车猝然停下,车内的李心玉和李瑨一个不察,险些跌出车外。
李瑨瞬间就火了,掀开车帘骂道:“蠢货!想死吗!”
“殿、殿下……”侍卫垂着脑袋,战战兢兢道,“有人突然冲了出来,属下这才……”
“哪个不长眼睛的!给我用马蹄子将他踏成泥!”
“好啦皇兄,多大点事儿也值得动怒,您就大人有大量,啊?”
李心玉一边安抚李瑨,一边掀开车帘望去,只见马车旁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穿着轻透的纱衣,做歌女打扮,细瘦的腕上挽着一个花篮,水灵的眼睛怯生生地盯着李心玉看。
李心玉喜欢漂亮又可爱的人和物,当即缓下面容,笑道:“小妹妹,这畜生伤到你不曾?”
小女孩摇摇头,小步挪上前,福了一礼,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心玉姑娘吗?”
李瑨一听更是怒上三尺,喝道:“狗贼!哪个让你直呼妹妹的名讳?拉下去……”
李心玉抬手,示意李瑨稍安勿躁。
她上下打量这女孩一眼,确定自己不曾见过她,疑惑道:“小妹妹,你如何知道我的名讳?”
女孩儿笑了,嘴角两个可爱的梨涡,抿唇道:“奴婢醉香楼小兰,上面有位漂亮的小哥哥,让奴婢将这个送给您?”
说着,小兰从花篮中拿出一束用丝线扎着的扶桑花,笑着递给李心玉。
“漂亮的……小哥哥?”李心玉喃喃。
她望着手中红似滴血的扶桑花,忽的福至心灵,将头探出车窗外一看,只见醉香楼二楼的某扇半掩的窗前,一个熟悉的侧影一闪而过。
李心玉呼吸一窒,待仔细来瞧时,那窗扇后安安静静,并无人影了。
她摸出一片银叶子放到小兰的掌心,笑道:“劳烦妹妹去告诉那位小哥哥,他的花,我很喜欢。”
小兰眼睛亮了亮,想起什么似的,又压低声音道:“他还说了,这花特别,姑娘需仔细瞧看。”
仔细看?
李心玉放下车帘,迫不及待地将朱红的花瓣朵朵拨开,果然,在花萼下发现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头只有寥寥几个蝇头小楷,乃是极其熟悉的字迹:
计划有变,万事小心。
第52章 骗局
六月酷暑,岭南的荔枝熟透,八百里加急呈贡了一批给宫中,李常年特意召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到兴宁宫品尝荔枝。
今年呈贡的荔枝是新品,用玉盘盛着,加了冰块冰镇,皮薄肉厚核小。因其果皮如红宝石般嫣红,果肉晶莹如玉,是故名为‘红颜玉骨’,是个极芳甜的名字。
李心玉用银签子挑着冰镇的果肉吃,吃了小一斤,李常年在一旁道:“一次少吃些,易上火。朕已命人送了一筐到清欢殿,放在小冰窖里,你可以慢慢吃。”
李心玉意犹未尽地放下签子,在宫婢呈来的金盆中濯手洗净。她瞥了一眼消瘦苍老的李常年,问道:“听闻初十是韩国公寿辰,他请了父皇赴宴?”
李常年‘嗯’了一声,取了帕子抹净李心玉的嘴角,温吞道:“韩国公为国征战多年,残了一条腿才从前线退居,何况他近来身体不好,常年卧榻,朕为表抚恤,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他。”
李心玉撇撇嘴,半开玩笑似的道:“我倒听说,他近来不甚老实。”
“怎么突然这么说?”
“昨日做梦,梦见韩国公蓄谋已久,于宫外设伏……”点到为止,李心玉恰到好处地停了话题,无辜道,“不知为何,近来总是梦见这些乱七八糟的,心里慌得很。”
李常年知道她在暗示什么,有些无奈道:“韩国公早年丧妻,一直未曾续弦,膝下无子,鳏居一人,这样的人没有理由造反。毕竟即便有皇图霸业,也后继无人哪!”
的确,在众人眼中,韦庆国确实是最不可能有反心的人。凡是举旗篡位者,无一不是为了名垂千古、荫庇子孙,可韦庆国伤残年迈,无子无女,即便是有心成就霸业,也当如昙花一现,后继无人。
他潜伏二十载,麻痹了所有人,前世的李常年亦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看清这位肱股之臣面具下的獠牙,可,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忘了,他是陈太妃的表哥,亦是八皇叔的表舅。
“父皇不觉得,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人最可怕么?当他下定决心要做某事之时,便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
李心玉取了熏香的帕子,将十指上的水渍拭净,低头笑道:“而且,我听说他也是蜀川人。”
闻言,李常年面色倏地一变。
李瑨在一旁糊里糊涂,如闻神仙讲话,懵懂道:“心儿,你为何要说‘也’?”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而已。”李心玉跪坐在案几后,漫不经心道,“前日路过玄武门,听见士大夫们议论,说我朝川籍权臣倚重,一个韩国公,一个陈太妃,还有一个,我却不认得……”
“心儿!”李常年色变,拔高音调喝道,“后宫不议政事!”
李心玉止住了话题,咬着唇偷瞄李常年,小声道:“儿臣知错了,父皇莫要生气。”
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李常年气消了打半,可仍是闷得慌。女儿说不曾认得的那个人,他却知道是谁……
姜妃,那个同出蜀川的,可怕的女人。
李常年揉了揉眉心,放软语气道:“谁与你说的这些?朕记得,这宫里早无人知道那个人的事。”
“偶然间听到的,不记得是谁了。”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以后不许再提那个女人的一丝一毫,那个女人是个恶魔罗刹……你母亲不会喜欢的。”
李常年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李心玉见好就收,乖巧道:“我知道啦。父皇,我给您泡茶,上次我生辰之时江南道的虞夫人上贡了一盒顶级的新茶,您尝尝吧。”
说着,李心玉命守候在外的白灵呈上茶包,亲自给李常年泡好。
李瑨在一旁道:“父皇,心儿的担忧不无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您要出宫,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李常年道:“朕独自苟活了这么些年,若天要亡我,又当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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