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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季苏缅还是不置可否,老方问:“他跟你说过我们俩怎么熟的么?”
“干爹你做了很多啊,给我装一块完整的好么?我有个朋友特别爱吃,以前很照顾我,想给他送一个。”
老方见他这副表情,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味儿:“这肘子炖的真好,软但是不烂,火候正好。”
还是像从前一样上班、兼职,只是季苏缅现在需要一个人搭公交,转地铁,他挤在人群中并没有不适应,反而觉得庆幸,大概只有在人很多的地方,才不至于轻易地掉下泪来。
“嗯,我说呢,吃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的味儿。”
第25章 七景-9
“闹别扭了?”
这天下午下班比较早,回到小酒馆的时候,厨房里正炖着食材,一股熟悉的香味飘出来,像是磊哥做的红烧肉,季苏缅想都没想便冲进厨房,——并不是那个人,是赵元在炖酱肘子。
“可我怎么能睡得着嘛……”
“方叔……我现在,搬出来了。”
“你要不要……先睡觉,我明天不上班,陪你聊怎么样?”
“嗯,好,不跟你客气。那个……你磊哥吧,心里有事儿,看着年纪不小了,但我觉得他还没你懂事,别惯他!”老方绕来绕去又说回了这个话题。
“啊?”老方酒杯已经端起来,又放下,“什么叫搬出来了?你俩,不住一起了?”
赵芯瑜心说可我马上就要睡着了,她说:“要不,你把被子搬到我房间,你睡地上,我们躺着聊?”
甲还是问为什么,乙又说:多年前你的伤害我一直都没忘记过。
“马上好了,给你装一块。”
“我干爹做的油爆虾才好吃呢,但那个不好带来,您下次有机会去店里吃,我除了周二周四其他晚上都在,他那儿好酒也多。”
“当然行啊,那我给你拿个打包盒,再浇点儿汤,哎~你看这汤炖的,油亮油亮的,香!”
“方叔你喝吧,我不喝。是我干爹做的,带给您尝尝,好吃我下次再送来。”
临终前甲问为什么,乙说,为了能让你开门,我假装孱弱,让你同情我,也让你轻视我。
被乙在门口一剑刺中胸口。
凌晨一点多下班回到家的赵芯瑜已经累得头晕眼花了,听季苏缅哭诉,哭得她像被敲了一棍子一样,懵懵的。
季苏缅摇头。
甲依旧问为什么,乙继续说: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决定淡忘就能忘记的,时间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流逝,我杀了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公平。
按照常理来说,仇人上门寻仇,理应躲避,但甲没有,他看着乙努力爬山来找他的样子,认为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哪还有什么事放不下,而且,他们被贬下凡,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彼此这点儿牵绊了,于是他打开了门。
“出了点事。”
“真香,你磊哥炖的么?”老方从柜子里拿出半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招呼他,“你喝么?”
“我骗了他,不是,我没……我不是故意骗他,我只是隐瞒了一些……我怕,我怕他知道。但我也骗自己,骗自己这件事就应该是这样发展的,我们,就是两个慢慢走向彼此的人……姐姐,我难受……”
“好家伙这百米冲刺!你这么饿吗?”
季苏缅没说话,笑得尴尬。
再往前走,他就不敢了,据说那房子在他们搬走之后没有人入住,所以一切都还是那天季苏缅打扫好的样子,他现在也只敢远远看一眼,趁着鼻子还没酸,敲开了老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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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磊不是计较的人,你们年轻人闹一闹就没事了。”
季苏缅记忆中也曾有过另一个故事,也是妈妈讲给他的,说天上的两个神仙,名字记不清了暂时称他们为甲和乙吧,因为一些事结下了仇,在天上争斗多年,搞得天无宁日,被赶出天庭,到了人间,他们就没有了神力,两个普通人再怎么争斗也不会造成很大的灾难。神仙甲自认武力不及乙,跑到一座山上躲了起来,他知道乙一直在找他,很多年过去,甲和乙垂垂老矣,终于被乙找到了那座山,他费尽力气,拄着拐杖,爬了好几天才到了山顶,敲响了甲的房门。
以前的他一知半解,母亲当时是怎么解读的,他也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单方面说了算,任何假象都改变不了事物本身的内核。就像他和仲磊的关系一样,不管外表粉饰得多美好,欺瞒从一开始就存在了。
“呵呵,有点。”季苏缅苦笑道。
季苏缅拎着大肘子回到了杏园,巷子口的阳台上有很多伞的那一家,他抬头看,以前无数次从这里经过,都来去匆匆,从没仔细看过这些伞长什么样子,今天他发现,伞被错落有致地摆成了一束花的样子,朝着西面,下午的阳光透过,像万花筒。
“嗯。”
等季苏缅把被子抱过来,赵芯瑜已经没办法跟他对话了,但他也没走,他希望身边有个人,就算是已经睡熟,也能当成一种陪伴。他在地上躺下,背部坚硬的质地让他想起第一天睡在杏园的那个晚上,同样都是睡在地上,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