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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像我爸。”
老方无奈，收拾好了跟他们一起去了六附院。
仲磊和季苏缅回到家，被强迫在床上躺着。
“啊？！这……”季苏缅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方叔你是不知道，季苏缅昨晚上给我打电话那个声音哦，带着哭腔的，他爸进去了他都没这么慌。”
“唉，别费那个劲了。”
“嘶——”
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这三个人，老方叹了口气：“这一大早的，我还没起呢，你们——”
季苏缅也笑，没说话，偷偷瞄了一眼仲磊，扬了扬眉毛，真正因为这事儿掉眼泪的人躲开了他的眼神。
“你爸爸也会和方叔一样跟你抬杠？”
季苏缅抱住他：“别这么说，磊哥，不是这样的，你爸爸他只是不理解，他不是恨你。”
“人家不是孝敬您老么！”
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的角落一声闷响，季苏缅大喊一声：“磊哥！”
“以前会，后来……他始终没办法理解我的选择，就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我觉得他整个人因为我的事都变了，以前很会说笑的，现在只顾得上工作，不言不语的。他是我们那儿的流动厨师。你知道是干嘛的么？”
冯主任问：“您之前受过伤么？碰到哪或者摔到哪？”
“不用你，我自己就行。”仲磊没怎么睡觉，精神不太好，却也不耽误调侃他。
“对我期望过高所以失望太深吧。我大学前两年放假回家，不管多晚他都做一桌菜等我，开瓶好酒让我陪他喝两杯，后来组了乐队开始忙，很少回去，但每次他都像以前一样，我有一次半夜一点钟到家，他还在饭桌前等着，那天我们聊到了天亮。”
老方因自首被判无期徒刑，后又被减刑，十几年后，他在出狱的那天，还会清楚地记得从前每一个周五的心情。女儿因为不想离家太远，选择在本地上大学，每周五下午她都会到派出所等爸爸下班，然后去逛街，去吃街边小吃或者去饭店吃顿好的，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世界却依旧是善意和恶意并存的这个世界，他从前期待的那些平静平凡的日子是幸运，不时出现的艰难才是必然。
“冯主任，您能不发出这种一惊一乍的动静么，吓不吓人呐！”
“有红白喜事的时候，一般会请厨师到家里来做菜，就是这样的工作，他有个小团队，在老家那一带很出名，收入一直都还不错，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他就送我去练琴，初中开始就去读最好的中学，但这些，他说他后悔了，不该让我早早离开家，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好好的一个男人不找女朋友，非要和男人瞎混，一个废人……”
“所以方叔有时候会找你喝酒，让你想到爸爸了是么？”
见他没事，老方也松一口气：“我没病死也得被你吓死，这么一个大高个咣一声倒了。”
季苏缅也说：“方叔，您今儿是反抗不了的，我和磊哥肯定能把你扛过去。”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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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想了想：“上星期下雨骑电动车的时候滑倒了，当时没什么感觉。”
季苏缅叫“磊哥”的声音透着股心疼的劲儿，仲磊拍了拍他的手表示没事，瞥了一眼老方，显然还对这场误诊心有余悸：“唉，早晚得被这个老头给气死。”
“我不！快点儿，带上报告，跟我们走，我还得上班呢，快迟到了。”
“那你们可能需要去看一下普外科，只看这个片子我感觉不像肿瘤。”
睡得极不舒服，昏昏沉沉，他能感觉到手指和手背上被扎了针，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睁开眼。
“不知道。”
赵芯瑜也不介意迟到了，她觉得这场闹剧值得被扣一点工资，也得好好欣赏。
赵芯瑜是个急性子，不等他说完：“方叔您检查报告呢？给我看看。”
老方哈哈笑道：“傻不傻，哭什么呀，只是生了病又不是已经死了。”
他觉得全身酸痛，动弹不得，耳边有季苏缅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是不是没吃早饭？”“他可能从昨天中午就没吃过东西。”“血糖太低了……”
“再试试呢，多跟他沟通，能不能好一些？”
普外科给的诊断是肋骨骨折导致肝脏破损出血，需要立即住院。赵芯瑜笑着说：“方叔，虚惊一场，但你可把这俩大老爷们吓坏了。行了，我也该去上班了——”
众人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赵芯瑜联络好的肿瘤科医生已经提前等在诊室，拿过他的片子看了一眼。
冯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脸上一直带着笑，一看就是好脾气的样子，赵芯瑜这么说话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呵呵笑着：“别急嘛，我看这片子有点问题。这是哪个……哦，社区医院的诊断有点武断了，’疑似肝癌晚期‘，这太吓人了，我看不太像。”
失去知觉之前，仲磊的心情是过山车那种急速上升又陡然下降，直到普外科的诊断出来，医生说问题不大，不需要手术，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想喊季苏缅但还没发出声音，就双腿一软，然后意识消失了。
仲磊直直地倒在地上。
“方叔他对我们真的很好，干爹说小酒馆试新菜，他会说这个和这个是苏缅喜欢的口味。”
“嗯。我爸只许我喝两杯，老方也会说别喝了明天还要开车，但是老方他，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什么都没说过，好像这是日升月落一样自然的事，连一点点惊讶都没有，我当时就想，如果我爸爸接受我，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继续喝酒聊天。”
“哟！”
“对了，他昨天叫我去他家，说如果死了，让我把他房子卖了，钱给你回美国继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