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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底苦笑自己真是何德何能,得方夫子此如此厚待,就连照料都如此小心翼翼……但自己却非但不知恩义,反倒生出那般龌龊的心思。

    杨守澈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脸色又有些苍白。

    他又听见对方仿佛斟酌一样的再一次询问,“你可愿意?”

    ——他真是何德何能?

    杨守澈拱着手深深一揖,“夫子恩情,学生没齿难忘。”

    他本意推拒的,但是脑海中瞬时间却闪过一个念头他受了这宅院,和夫子的联系便不会如此断了。

    方暇没想到杨守澈那么容易就接受。

    毕竟按照他对对方的了解,方暇本来以为这事成不成的还两说。

    不过不管怎么样,送出去就好。

    方暇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契书、钥匙、连同一个平安符打包交给了杨守澈。

    平安符自然也是系统商城出品,平时宁心静气,遇到危险情况时发热示警。

    方暇选这个倒不是因为它的功效有什么特别,而是在一众同类型产品里,这个符纸显得最破最不值钱。

    果然,杨守澈虽是看了两眼这样多出来的东西,再度道了谢、并未推拒。

    ……

    那天的后来杨守澈还进来帮他收拾了一下行李。

    方暇虽然脱离世界就直接脱离了,又有世界意识自动帮忙合理化理由,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但他既找了个想起来旧事要回乡的借口,那样子也自然得做出来。

    只是看着杨守澈忙前忙后,为了这些本不必要的事累出一头汗来,看得方暇满心的心虚愧疚。于是,等天色稍微晚一点,赶紧就连推带劝的把人送出去。

    不提那边被“赶”出门的杨守澈是怎样的感受,反正方暇是大大的松口气。

    以方暇在书院里的受欢迎程度,再加上走之前给书院这么大的贡献,他当然值得一顿饯别宴。

    方暇本来是推拒的,毕竟这事算是学生“自发”组织活动、要自掏腰包。

    对于那些出身富家的学生,这些钱算不得什么,他们自然愿意花的,但是方暇也知道书院里有不少家境不怎么好的学子,都是全家供给、咬着牙要读出个功名来,他走都要走了、犯不着最后再给人添个麻烦。

    不过,他这想法最后被山长劝住了,“你帮了他们那么多,要是连送别一场都不愿意,我书院也没有那种忘恩负义的学生!”

    老山长这话撂在这儿,方暇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好在老山长说是这么说,但是却自掏腰包垫了大头,需要学子筹资的部分并不多,还能以工代钱,真遇上条件困难,也就是这几日忙一些罢了。

    饯别那日,书院难得解了禁令、宴上放了酒。

    老山长开宴的时候露了一面,怕自己在、众人拘束,没多会儿就离开了。同来的几位夫子倒是留得久了些,颇具同事情谊的依依话别,不过到底有些年岁,不像年轻人那么闹腾,食过之后、也致歉离开了。

    上面压着的人都走了,原本规规矩矩学生也坐不住了,纷纷上来敬酒。

    就是打头的是杨守澈这点,让方暇颇为意外。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没了外来入侵者的影响,杨守澈身为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自然而然地展露出了该有的光彩,因此吸引人聚集到自己身边,成为领头人物再正常不过了。

    对于杨守澈的敬酒,方暇倒是没有多推拒,很痛快的就喝了,之后接连几个人都是如此。

    事情到这儿还挺正常的,但是见方暇这么一杯一杯的喝,也不知道哪个平素就顽劣的小子撺掇了一下,有人开始灌酒了。

    方暇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在小世界内的身体特殊,不会因此喝醉。

    等注意到杨守澈难看的脸色,才意识到什么,再环顾一圈,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暇盯着那几个三番五次过来的学生,只把人看得满脸心虚忐忑,才兀地一笑。

    灯光照在人身上浮现一层朦胧的虚影,像罩着一层纱、让本来看得清的人生出些宛若仙人立在云端的飘渺之感,可偏偏此刻谪仙也被凡尘的酒意熏染、像是晚间压得最低的那片云霞,让人生出些触手可及的错觉了。

    被看的几个人脸上心虚还没有退去,却被这么笑得呆住了。

    方暇看他们这表情,还以为是几人想上前认错却不敢。

    左右是最后一天了,他也不必端着什么夫子架子。再者这些事在方暇看来也都是少年的闹腾,没什么恶意,反倒是将热热闹闹的气氛闹僵才不好。

    方暇眨了眨眼,他干脆把酒杯换成了碗,笑“还来吗?”

    几个人表情更呆了,有一个反应快些,连忙高声答道“来!”

    一旁的杨守澈被后一道声音惊动,终于从那失神中回来。

    他忙要去拦,手腕却被抓住。明明那手只是虚虚搭在上面并未用力,但是杨守澈却好像被定住一样,一动也动不了,只觉得被碰触的那地方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心一下子跳得极重极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平复那过于躁动的心情,可是下一刻他却全然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因为对方一下子凑近了。

    不只是心跳,周遭的一切嘈杂都呼啸着远去,好像他的听觉陡然失灵。

    而那失去的听觉却加倍的偿还于别的观感之上。

    杨守澈能看清那张一下子贴近的面孔上每一寸肌肤、能嗅到那人身上清淡的酒气、能感觉到对方一呼一吸间热气就喷洒在颊侧。

    这场景让他陡然想起了那一日。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体里没有了另一个存在。

    杨守澈觉得,自己该退开的、自己能退开的。

    可事实上,他却像一块石头一样僵在了原地。

    ……或许,他还在梦中吧。

    只是这“梦”醒得实在太快,突然贴近的人又比来时更快地退了回去,杨守澈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拉,这突兀的动作让他从幻梦中惊醒,总算恢复了些许理智,而那句落在耳边的语句也终于慢了许多被大脑解读出含义。

    那人说“放心,我喝不醉的。”

    杨守澈呆呆在原地站着,只觉着空气中弥漫的酒气却要将他熏醉了。

    方暇看杨守澈明显是不参与这些事的好学生,不由凑过去简短的安慰了一句,让对方放心。然后就重新转回身来、来者不拒,把那几个闹腾着凑过来敬酒的全都放倒了。

    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方暇默然了半天,觉得自己虽然没喝醉,但是被这气氛一激,脑子也有点糊了要不然怎么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

    不过这会儿最闹腾的那几个都被放倒,气氛一凉,方暇人也冷静了很多。

    他看着桌上趴的地上滚的这一群人,他深觉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他总不能把人都留这儿,要不然这一晚上过去,个个都得结结实实的冻病了。

    自己闹出来的残局,收拾还是要收拾的。

    方暇招呼着几个还清醒的学生,一块儿把这群倒着的人一个个送回去。

    该说真不愧是书院的学生,喝醉了撒酒疯也别具一格,没有疯没有闹,反而念起了诗来。

    方暇一个没摁住,他搀着的这个醉鬼就开始摇头晃脑起来,“有美、美人兮……”[1]

    跟在方暇后面一步,同样搀了一个人的杨守澈猛地抬头。

    只不过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前面的方暇已经一把把人摁住,又往上扶了扶,口中随口应和道“嗯,有、有。”梦里什么都有。

    杨守澈本欲往前的脚步一滞,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心情十分复杂的继续跟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那醉鬼又晃了晃脑袋,再次开口,“思悠悠……”[2]

    杨守澈又是心下一提。

    而方暇已经眼明手快地再次摁住了这位摇摇晃晃、似乎想要对月感慨的仁兄,口中接着敷衍,“嗯嗯,悠悠……你可悠着点。”旁边就是河,这大晚上的、可别一头栽进去。

    后面的杨守澈又是沉默,半晌才抬脚继续跟了下去。

    ……

    这一路的折腾,总算把一群醉鬼都送了回去。

    身上倒还好,主要是心累。

    方暇深深觉得之前选择拼酒的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准备离开时,却听旁边一道声音,“方夫子,我送您。”

    他侧身去看,原来是杨守澈。

    方暇本来是打算拒绝的,毕竟就几步路的距离、他又没醉,实在犯不着送。

    但是打量杨守澈这会儿的神情,他忍不住琢磨了一下,对方是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再看看,又好像没有。

    至于到底有没有?

    方暇想了想,反正也几步路的,倒也不再纠结、干脆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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