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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予宁倏然后悔昨夜让谢砚书一人下山了,她当时就该拦住谢砚书。

    可谢砚书若不前去寻定国公,整座山上的人皆难逃一劫。

    薛予宁倏然抬手捂住了心口,左胸处似是有绵针一点点地深入。

    “姑娘,你如今怀有身孕,也该为腹中孩儿考虑才是,况且你近来本就身有不适,如此熬下去,世子回来若是瞧见了,岂不是要心疼死了?”

    破月说着便替薛予宁将衾被展开。

    薛予宁用手中巾帕拭去了眼角将将要滑落的泪珠,她强作镇定,冷声哼道:“他若是回不来,我立马便改嫁,孩子也不跟他姓。”

    破月展颜一笑:“姑娘你总是这般,分明心里担心地不得了,还得做出一幅毫不在乎的模样,也难怪当初都说你二人是死对头呢,一个不倾吐心意,一个总将关怀的话藏起来,殊不知二人早就暗生情愫了呢。”

    薛予宁扬了扬头,故作嗔怒道:“就你嘴贫,竟敢打趣主子。”

    见着薛予宁比之方才,眉间的愁色渐渐褪去了些后,破月这才舒心轻笑:“奴婢可有半点说错了?姑娘本就忧心世子的安慰。”

    “姑娘就安心吧,世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出事的,有姑娘在这儿,他岂会就这样甘心舍下姑娘?”

    破月边说,边扶着薛予宁在榻上躺下,转而牵过了衾被替薛予宁盖上。

    “但愿他安然归来吧。”薛予宁侧着身子,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眼角莹泪尚且未退,因着这么一躺下,顺着她的鬓角滑落。

    可薛予宁才将将躺下,却见营帐之内闯入了一人。

    “李公公,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破月见着李安焦急的面色,不禁一惊。

    薛予宁闻声自榻上起身,她先是朝李安一揖,旋即轻声开口:“可是我兄长出事了?”

    谢砚书自小径下山前去寻定国公,而留驻骊山的主将则自然而然地成了薛景琅。

    李安踟蹰再三后,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颤声道:“薛姑娘,您先别急......”

    李安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薛予宁心中腾起的不安逐渐放大。

    她由着破月扶着下了榻,秀眉轻轻攒起,小声开口:“李公公,您但说无妨,我......我兄长他究竟怎么了?”

    李安眉头紧锁,他微微弯下了身:“将才在山腰处同楚王的反兵交战时,因兵力渐缺,是以薛将军亲自举剑冲向楚王,奈何楚王手下的燕兵众多,且骁勇善战,是以薛将已被楚王所俘虏。”

    “姑娘!”破月连忙扶住了脚下一软的薛予宁。

    可薛予宁并未哭闹,她正了正声:“李公公,而今是什么时辰了?”

    李安自然知晓薛予宁是何意,而今薛景琅被俘,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谢砚书身上。

    李安算了算时辰,轻声开口:“应是到丑时了,如今虽说薛将军被俘,但将军被俘之前早已派人留驻骊山,且布下了一系列的埋伏,应是可以再撑上一阵子,只要世子爷在天明之时赶回来,便可......”

    “便可什么?”

    李安话中音尚未落下,可营帐的帘布却被人掀开,来人银甲裹身,长剑带血,滴落在地,缓缓下渗,他像是从泥沼中爬出的恶鬼,一步一步地走向薛予宁。

    “楚王?你!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应该在山腰......”

    萧成炜冷笑一声,打断了李安:“李公公以为我带来的兵就只有山腰那么一点儿吗?”

    萧成炜转而看向薛予宁,眸中幽火渐渐腾然,他环视四周后,冷声道:“谢砚书呢?”

    萧成炜如今已捉住了薛景琅,手中之人也已前去萧齐北的营帐,,一切都太过顺利,让萧成炜不禁停下深思,他一路走来,却始终未发现谢砚书的身影。

    薛予宁见萧成炜面上有一瞬的慌神,她婉言轻笑道:“楚王殿下神通广大,难道会不知道他的去向?”

    萧成炜既然如此开口询问,便说明他也未曾见过谢砚书,这倒是让薛予宁舒了一口气。

    “他去借兵了?”萧成炜微怔,这周遭的兵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谢砚书难道会不知道?

    但下一刻,萧成炜便攒眉而思,谢砚书既然有法子出去,便自是有把握能借到兵。

    萧成炜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收紧,他敛去了方才的慌色,抬眼看向薛予宁:“即便他能借到兵又如何?他的软肋早已被我捉住了,难道不是吗?”

    第59章 逆贼

    “你说, 若是谢砚书看见你在我的手里,他还敢带兵上山吗?”萧成炜手中的长剑划过地面, 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一步一步靠近薛予宁, 面上的血渍被火光映得通亮,眼中的阴骘尽显。

    薛予宁却不怒,她只冷笑一声:“楚王以为谢砚书真的是能如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容易掌控的吗?”

    薛予宁垂立在侧的左手微微蜷起, 余光看向了帐外渐渐泛白的天色。

    “你恐是不知,此前谢砚书为了能够迎娶你,竟敢在承明殿上与本王相争,可他又怎会知这一切都是本王计算好了的呢?都说你与他是死对头, 可他却甘冒违抗圣命之罪而请旨赐婚,你又如何算不得是他的软肋呢?”

    萧成炜并不再愿与薛予宁多言, 他只下令将薛予宁押走, 转而走向了另一方的营帐。

    萧成炜唇角微微扬起,只要今夜萧齐北迫于压力写下退位诏书,传位于他, 他便会成为明安朝的新主, 是明安最尊贵的人。

    他的父皇, 该退位了。

    营长之内苦涩的药味未散, 方一掀开帘帐, 浓烈的草药味瞬时窜出, 让萧齐北鼻尖一皱。

    他顺着火光看去,身着盘龙皇袍的男子好似一夜间白了发,前些日子尚且还乌亮的头发而今早已攀上了白纹,一张脸更是惨白, 瞧不出半点血色, 唯有唇角挂着的血珠是这张凄白的面色上唯一可窥的亮色。

    “逆子!”

    萧齐北抡起一旁的药碗想要砸向萧成炜, 可立在萧齐北身边的人确实一把拦住,长剑横亘在他的胸前。

    “父皇......”萧成炜微微抬头,眸光中是道不尽的狠厉,他自下属手中取过了一方白色的巾帕,细细地擦拭着长剑上的鲜血,不禁冷笑着出声:“父皇,您久居高位这么多年,儿臣是念及父皇身子有恙,想替父皇分忧,奈何父皇始终不愿将大权交予儿臣,今日皆是儿臣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已做出的下下策啊。”

    萧成炜轻叹一声,语气中是道不尽的失落与无奈。

    萧齐北额前的白发微微晃荡,他轻蔑地笑出了声:“分忧?朕有太子,又何须你来分忧?”

    萧成炜闻听太子,旋即目光一扫早已被禁锢住的萧成珏。

    他猝然举起长剑指向萧成珏,目色猩红:“父皇,我哪点比不上萧成珏?都说我是最像您的皇子,像您一样心狠,像您一样多疑,更像您一样有野心,如他萧成珏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都能做那东宫之主,我又为何不可?”

    萧齐北看着几近疯魔的萧成炜,心下一寒,腾起一股悲凉,萧成炜所言不差,他是诸位皇子中最像他的一个,也是最有野心的一个。

    他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便是当初为了制衡太子,消减自己的疑心,转而扶持楚王,让楚王成为平衡权势的棋子,细细纠察下来,这些都错在了他身上。

    “父皇,您在位的这几年,残害了多少忠良,难道你不清楚吗?”

    萧成炜泠泠开口,所说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了萧齐北的左胸。

    是啊,这些年他醉心制衡之术,一心只想着平衡各方势力,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但凡听见一点风吹草动,这颗疑心的种子便会生根发芽。

    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帝王之位,甘愿将自己的儿子也作为棋子去平衡朝局,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助长了萧成炜的野心,让他有了夺嫡之心。

    萧齐北忽而哼笑出声,双目失神:“原来......是朕错了,这么多年,都是朕错了......”

    “是啊,父皇,您年事已高,龙体抱恙,是时候退位了。”

    萧成炜说完这句话后,右手一挥,身后立时有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轻轻搁在了萧齐北的身后。

    萧成炜缓缓朝着萧齐北走去,声音寒凉:“而今整个骊山已被我的人所围住,皇城也已被攻占,便是谢砚书来了也为时已晚......”

    他将纸铺开,轻轻把笔递给了萧齐北:“只要父皇您写下退位诏书,传位于儿臣,儿臣可保证这山上的人都无性命之虞。”

    萧齐北的眼角渐渐泛红,热泪从他的细纹里慢慢滑落,他颤着手接过了萧齐北的笔。

    “父皇!您绝不能传位于五弟啊!”

    萧成炜生性狠厉,善猜疑,甚至为了皇位甘愿于燕人联手,又怎会将万千黎庶放于心中,若是他坐上皇位,焉知日后不会为了己欲而出卖整个明安?

    萧成炜闻言看向萧成珏,他冲着萧成珏微微一笑,可眼中却是蒙上了一层阴云:“太子哥哥,难道您想看着五弟我血洗骊山?”

    “五弟!”

    “父皇!”

    萧成炜厉声高喝,盖过了萧成珏的声音,萧齐北拿着笔的手微颤,他知道今日的传位诏书若是不写,整个骊山都会被染成鲜红的血色,他已害死了太多的忠良,又怎能再拉着百官一起殒命于此。

    “若是朕写了这退位诏书,你当真愿意放过他们?”

    “儿臣必不会违此誓言。”萧成炜轻轻一笑。

    萧齐北不再言语,而是提笔落墨于纸面,未消片刻,一张退位诏书便已写好,只差最后落下一个萧成炜的名字。

    “殿下!”

    萧成炜看着骤然冲进营帐之内的人,攒眉而问:“出了什么事?”

    “谢砚书带兵打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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