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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转个宫道，就是永徽的瑶华宫，这个时间，宫人都躲在耳房吃晚饭，狭长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不等她回应，宫道尽头，有人出声：“是朝阳宫的文舒女官吗？”
来人一身黄绿色宫女装束，腰配葱绿束腰，缓缓走来，在两人前方不远停下，屈膝万福：“我是良妃娘娘宫里的绿腰，我家娘娘想请姑娘去长乐宫制些香粉。”
回应他的，是空旷的宫道。
一路闲话，口中敷衍着绿腰，她心里想起另外些事，王大娘子原也出自世家，后来对沈泽一见倾心后，不惜入府做妾，她本家有个姐姐入宫做了皇妃，如今看来，便是今日要见的良妃娘娘无疑了。
霍小公爷前科太多，偶尔当回好人，还被姑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等沈五确定不是他在乱来后，方缓慢说着：“那是文舒误会小公爷了。”道歉的口气也并不诚心。
霍黎卿抓住她贴墙站着，夕阳映下，在他眼睫渡上一层金沙，他生得高大，贴近时能完全将她藏在怀中。
王公侯爵家的孩子，若没有功名，可以先在宫里做几年侍卫慢慢晋升，等得了官家青睐或上阵杀敌，也能顺势袭爵。
沈文舒撩开眼皮瞥他一眼，兴趣缺缺，霍小公爷与永徽是同一类人，性情骄纵，都是被家里宠坏的，若是逆着他，不定要被缠上徒增烦恼。
不提自己，而说霍黎卿是对沈家好罢了，沈文舒惯会保全自个儿，垂首跟上绿腰脚步，细声说道：“宫中都说良妃娘娘最是和婉温良，原还不信，如今见着绿腰姐姐也这样通情达理，文舒算是见识了。”
她说着客套话，不料霍黎卿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倒退着在宫道行走，一双圆眼弯成两个月牙儿：“五妹妹，你怎么不问问我，被分到哪里当差？”
绿腰捂着脸笑了：“文舒姑娘客气，良妃娘娘与沈家有姻亲，说起来，您还要和文箫姑娘一道叫她一声姨母呢。”
他探过头去，遮遮掩掩提示她：“五妹妹，你有没有很惊喜啊？”
沈文舒不觉有异，眼睛扫过霍黎卿一身褚色万寿侍卫服，懒懒闲话：“那就先跟小公爷道喜了，步步荣华。”
来不及反应，她转身就跑，身后宫女紧追不舍，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声响，像是鼓槌敲击羊皮，震人心弦。
沈文舒心中一凛，面上扯出两分笑意，“在家听大娘子说过。”
霍黎卿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又笑逐颜开贴上来，“不着急，我以后在宫里当差，今晚是我夜巡。”
沈文舒：“……”
第34章 清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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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致猜测着，王大娘子与良妃若真如母亲所说，关系一般，良妃招自己去，难道真的是要制香？
一听她的责怪，霍小公爷犹如一只长毛巨型大狗，弓着背哀叹起来：“五妹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怎么英雄救美在你看来就是图谋不轨？”
只是王大娘子嫁入沈府后，家里人觉得丢了脸面，与她断绝往来，这些母亲曾与她说过，许是，王熙筠成了沈府主母后，两家才缓和关系吧。
怎么沈文舒的语气里一点都不高兴呢？
跑！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沈文舒扫了一眼，垂眸立在一旁不声响，倒是看清楚了，那太监耳后，有颗指盖儿大小的黑痣。
“他与家兄是朋友，对沈家多有照拂。”
沈五揣着疑惑，拐过几个弯儿，往长乐宫去了，一进门，从里匆匆跑出一个太监，正迎面撞上，绿腰啐他一口，拧着耳朵教训起来。
沈文舒不疑有他，与霍黎卿话别后跟着绿腰一道走了，霍小公爷挎着刀在后面大喊：“五妹妹，有空我去找你啊。”
于是，她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佯装兴趣：“在哪儿当差？哦？朝阳宫附近啊，好巧。”
等脱离了险境，沈文舒翻脸无情，断舌宫女和霍小公爷一样恐怖，她脚步加快往朝阳宫走，声音也带上一丝送客意味：“如今宫门快要落锁，小公爷不出宫吗？”
“啊、啊”那宫女见沈文舒逃跑，不禁奋起直追，着急发声唤她，一张嘴，是断续的嘶吼。
绿腰在前面引路，抿着嘴笑：“文舒姑娘与霍小公爷相熟啊？”
忽然，宫道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扯入永巷，几番扭转，将那宫女甩过身后。
良妃入宫十余载，恩宠不多，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九公主永茗，如今与沈文箫一样，是永徽的伴读。
那断舌宫女太过惊骇，以至于此时看到霍黎卿，沈文舒下意识以为他又犯病了，找人出来吓她。
霍黎卿委屈，沈二告诉他，追姑娘就是要制作偶遇，假装两人有缘，碰巧遇见，这样才出惊喜。
再忍不住害怕，沈文舒惊叫：“救命啊！”
沈五回头，几乎摔倒出去，后面跟着那人，口中黑血流淌，牙齿被人敲碎，露出红彤彤牙床，舌头只有半截，在口中平置，她“嗷嗷”叫着，朝沈文舒扑来。
小臂顺然爆起一层战栗，沈文舒后退两步，看着那宫女踱步而来，脚步越加匆匆。
心中略微一想，沈五神色发紧，挣开几分，言语间也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意：“小公爷，你又玩什么把戏？”
朝阳宫统管阖宫祭祀礼道，香料俱全，也曾有各宫娘娘请她去宫中制香，良妃是一宫之主，由此要求，也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