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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瑞雪兆丰年，等开了春，我同国师告假，咱们给阿娘扫墓。”

    楚鹤轩一脸孩子长大的欣慰感，“你还听老二的？他若是真行，怎么初恋那个东瀛姑娘连夜坐船跑了？”

    沈文舒常感叹，楚国师和自家二哥脾气真好，怎么能有人忍受这么个聒噪多舌的玩意儿天天在耳边说话，嘴碎得不行，只要他一来，一定是张嘴闭嘴：“五妹妹……”

    那少年半睁着眼，瞧她一眼，又是一句呢喃：“阿娘。”

    瞥见崔宏瑾想要反驳，她抢先出口：“你所说的心中有我，就是步步紧逼，强人所难？从未告知我，就先安排好一切。”沈文舒死死咬着腮帮，不叫自己痛哭出声：“在你看来，我与青楼歌姬有什么区别！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就将我推出去，你以为你是谁！”

    除夕夜传统，各宫献礼，官家皇后分赏压祟钱，朝阳宫祭祀后，献上八白净面香，一开盒盖，满殿芬芳。

    指尖紧握的衣袖被渐次扯去，“学士，你我并非同路，如今你已有娇妻在侧，实不该与臣女纠缠。”

    做好这些，沈文舒在那少年身边放了几颗良妃赏得金锞子，小声说道：“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

    她看清来人后，瞬时冷了脸，提步就走，绕行间被男人抓住手腕，崔学士的声音带着久病后的气喘：“文舒，我只问你一句话。”

    身处大殿的沈文启打了个喷嚏，一旁沈五贴心递上帕子：“二哥哥，天寒地冻，来赴宴要多穿些。”

    “文舒，你原是愿意的，你…”崔学士哽住，心中憋闷更甚：“难道不是与我在一起更重要？难道名分就这么重要？只要我心中有你！”

    没听到沉水回应，沈五回头，看见沉水已自觉站在远处，而自己后面，正站了个容色昳丽的青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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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等她心甘情愿。”霍黎卿苦恼地揪着辫子，牢骚出声：“我寻思着，文启让我当众表白的法子行不通，这不也是强人所难，不把五妹妹当回事儿吗？”

    “学士慎言！”沈文舒回他，崔宏瑾又想过来，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冷硬回道：“学士以为心中有我最重要麽？那我是什么？今日我不经他人同意上门提亲也可以了？”

    崔学士被吼得愣在原地，怔怔道：“我没有……”

    一旁的沈文箫道：“我家妹妹最是巧手，莫说养发，就是华发返黑也是使得，皇后娘娘，您瞧，崔老夫人就是用了我家妹妹的法子，如今看着，竟年轻十岁不止呢。”

    “文舒妙手，你做的东西，自然是不错的。”皇后眉眼含笑，对一旁的良妃道：“这孩子前些日子教永徽做了个生发的方子，叫什么绿云香，名字也好听，你瞧瞧，本宫再生的头发，已是根根黑亮。”

    沈文舒说得不咸不淡，言谈间已踏入大殿，烛火燎然，宾客如云。

    良妃点头称是，对沈文舒笑道：“若有此效，臣妾改日也同沈女官讨些来。”

    皇后喜上眉梢，又听沈文舒解释此香用白茯苓、白牵牛、白丁香、白僵蚕、白附子等八种原料研磨成粉，加入绿豆粉和皂角，长久使用，可使面色如玉。

    “嘶，还有这事？你们竟然瞒着大哥泡姑娘？”霍黎卿不服，上前搂住楚国师肩膀，八卦道：“快跟我讲讲，后来怎么着了？”

    “哦，那还真是喜事呢。”

    “我是什么？任人采撷？”她站在原地，任由雪花落入瞳间，化成滴滴热泪：“你以为我是什么，蝼蚁？野花？顽石？崔学士，石头，也是会砸伤人的。”

    沈文舒的态度泾渭分明，既到绝路，当以迷途知返，然而，崔宏瑾却不这么认为，只差一点儿，他就能拥有想要的那个人，为什么，最后，她却反悔了。

    沈二点头，往她盘中夹菜，“怎么当差几个月，个子没长，下巴都尖了，吃不饱吗？”

    除夕夜宴是在太和殿举办，路上，楚鹤轩状似无意说起朝中最近发生了一件喜事，三品学士崔宏瑾不知为何重病一场，已入膏肓，他家为了冲喜，火速与祝家结了亲，结果这崔学士的病竟也好了，都能参加除夕夜宴了。

    他身旁，是一身白衣的楚鹤轩，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你当如何？”

    又怕以后衣服被认出来，叫人拿住把柄，她将外袍用火星子燎出几个大洞，弄得破旧些，以后就是被旁人认出，也只说穿旧丢了就是。

    被驳了面子的男人并不气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并未…并未…”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上次见面，同样的雪天，他分明是满含欢喜的。

    两人不远一片假山处，霍黎卿后怕抚着胸口：“幸好没叫我阿爹去提亲，五妹妹人不大，脾气不小。”

    怕是烧糊涂了，见人都叫娘呢。沈文舒心里发酸，她生病的时候，也总觉得是母亲在身边照顾她，都是可怜人。这一心软，她脱下外间兔毛斗篷盖在那孩子身上，各处捂严实了。

    日子过得飞快，下过几场大雪，转眼已是除夕。朝阳宫的生活简单而又枯燥，除了祭祀及各宫嫔妃要沈文舒制香外，还多了个常常来蹭饭的霍小公爷。

    被人扯住的姑娘身量未足，周身气压极低，厚厚刘海儿垂下，原本逢人便笑的杏眼如今更是如同凝上一层厚冰，冷声呛道：“我与学士没什么好说的。”

    沈文舒在前头与沉水说着，雪花落上鼻尖，带着点点凉意。

    两人正在说笑间，永徽公主抢去皇后手中香盒，耍赖道：“母后要文舒再做香粉，不如把这一盒赏给孩儿吧。”

    殿内丝竹声响，沈五听得乏力，见无人注意，带着沉水偷偷溜出去。

    沈文舒言毕就走，再无一丝留恋，身后，崔宏瑾脚下生根，无力看向她离去方向，再无追赶。

    沈文舒一听崔家，神色稍冷，眼见皇后派人去唤崔老太太，她福了福身，悄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