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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敬语，言谈间对面前的女官却满是不屑，一群人持着刀进入朝阳宫，不多时就有人惊叫：“刘统领，这边打不开！”

    歇下没多久，房门传来“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人推门又小心关上，沈五本就睡得不沉，慢慢睁开眼，四下寂静，并无异常。

    等确认那孩子藏好，她收拾一番才慢吞吞开门，外面火把燃成一片，猛一开门，入目皆是黑影，沈文舒适应两瞬，门外站着的，是一群穿着金甲红衣装束的禁卫军，为首之人粗声问道：“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

    “哈……”

    她年岁小，身量又矮，平日又是温声细语，猛一发怒，也起不了什么气势，倒惹得那群来势汹汹的大兵哄堂大笑。

    霍黎卿将她送到朝阳宫门口就返身告辞，公爷府的独子，大过年不回家在宫里当差，实在不像样子，虽然霍小公爷暗戳戳地表示了好几回当差重要，但被霍夫人言辞拒绝，甚至要入宫找官家理论，宫中差事哪有这么忙的。

    人天生对弱者抱有怜悯，来不及多想，她随手推开一间偏殿，将他一把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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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年岁不大，就是硬来，她也能应付得了，认清两方局势后，沈五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她朝着那团影子招手，将人领出去，等他站起才发现，他与她身高相当，只是瘦的皮包骨，才显得格外小，沈文舒低声问道：“你是谁？”

    “看那，像不像个兔子？”少年指着天边炸响的蓝色烟花。

    “少废话，到底见没见到！”为首的男人生了一双浓眉，眼角有道细长刀疤，一把推开面前女子，几个金甲兵鱼贯而入。

    未等人回应，外间宫道上传来熙攘吵闹声，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匆匆而来，站在宫门口大力砸门：“快开门！快点！”

    宫人因年节回家了一半，另一半留下的，使着双份例银。

    “姐姐，救救我。”是一声细弱的求救，听在耳边熟捻的紧，沈文舒想起来，是那个破旧宫殿里发烧的孩子，当时喊着胡话，叫她：“阿娘。”

    祝芳仪背后，是工部尚书祝家，若是罚，就伤了崔、祝两脉老臣的心，可皇后的女儿，也不能被人随意欺辱的。

    崔家世代出帝师，只忠于官家，而皇后此举，是要崔家弃车保卒，只忠于太子，这两者之间，差别可就大了。

    陈旧的新年贺词，他偏生说得无比郑重，圆润的珍珠咯在手心，沁出一点儿虚汗，沈文舒垂眸，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哪怕是借了自家二哥哥的光。

    一听那声音，男孩紧紧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姐姐，求你。”

    他站在宫门外，颇有不舍地告别：“五妹妹，等十五我就回来啊，你等着我。”

    心口细密密发疼，烟火表演已缓慢停了，他站在马车旁，望着漆黑的天空，明明斯人离得那样近，不过几步路距离，他走上前就能触碰的到，却又那么遥远。

    这一打断，困意就消了，她坐起来醒醒神，挑亮桌边蜡烛，推开窗去看，满目漆黑，诺大的皇城笼罩在风雪中，耳边是呼啸风声，吹得窗纸沙沙作响。

    像是心有感应，在烟火升腾的刹那，崔宏瑾蓦然抬头，高楼上，沈文舒眉眼含笑，露着糯糯白牙，正与霍黎卿辩驳方才的烟花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崔宏瑾知道，属于东宫的战役开始了，皇后以自己女儿的伤做把柄，要挟崔氏满门忠于太子。

    猛一看身后是个活人，沈五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窗子，她将烛台拿远几分，光亮范围变大，总算找回几分冷静，压低声问道：“你是谁？”

    沈五蹙眉，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很是不满道：“各位大人，今日初一，哪有什么孩子，宫中喧闹，惊扰官家，你们担待得起吗？”

    沈文舒冷不防被推得倒退两步，抓住宫门环锁才稳住身形，登时冷了脸：“你们是谁？朝阳宫也容你们放肆？”

    自偏殿出来，祖父在前面独走，一直沉默着，他却知晓，崔家能伤了永徽公主，便不能全身而退，非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才算完。

    崔学士站在寒风中，雪花朝他面上飘过，北风呼啸，挡不住墙上那两个贴得极近的影子。他心中生出无尽苍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破碎，弃他而去。

    马车里传来祖父苍老的声音：“瑾儿，你进来，祖父有话要同你说。”

    霍小公爷除了脾气差点儿，大体算是个好人，竟然给身边熟人都准备了礼物，真有钱没处花，北齐第一大善人。

    沉水在床上“嘤咛”两声，翻了个身，嘟囔着，“好冷”，又转头睡了。沈文舒执着烛台，回身，床脚边，一个黑影正定定望向她，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幽幽光芒，鼻息间，是淡淡栀子花香。

    崔宏瑾收回视线，沉着钻入马车。

    他身边的少女身量娇小，将将到他肩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温柔反驳：“哪里是兔子，分明是只长耳熊。”

    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沈文舒暗翻白眼，也不知道霍小公爷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回应他的，是沈五敷衍的笑容和冷酷关上的宫门。

    领头的刀疤脸也在笑，口中漫不经心道：“沈女官，长乐宫丢了东西，阖宫搜索，望您担待。”

    后半夜风雪渐大，朝臣可以歇假到正月十五，然朝阳宫需要留人值守，沈文舒自请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