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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兔崽子就是头狼崽,他好心给他捂嘴,没想到被反咬一口,现在虎口还疼着呢。

    沈文舒点头,霍黎卿没理由骗她。侧首示意男人跟上,她又回到卧房,沉水还倒在地上。

    霍黎卿帮忙将小宫女抬上榻,只见沈五从柜中拿出安息香,以苏和油化开成泥,又分次加入沉香、藿香、丁香三味香粉少许,将青木香、乌犀屑、香附子炒干,搓去外皮,放入倒舀中,递与霍黎卿,低声道:“快点碾碎。”

    榻上的沉水想要帮忙,被沈文舒瞪眼制止,“你伤了心肺,安静躺着。”

    说话间,她已称量好龙脑并熏陆香。

    霍小公爷低头捣药,等各色香粉准备齐全,适然开口:“五妹妹,你怎么惹上皇城司那群疯狗了?”

    面对霍黎卿发问,沈五闭口不言,她不是惹上皇城司,而是惹上长乐宫的良妃。

    用白酒化开香粉,搓成泥膏状,用模具细分成指肚大小的丸子,扶着沉水就温水吞下,这才松了口气。

    “明日我去太医院找邵太医开个方子。”沈文舒细细交代,又指着桌上被蜡封住的药丸:“明日早起切记再吃一颗。”

    沉水点头,沈文舒又交代几句,同霍黎卿使了个眼色,两人出门往偏殿走去。

    “霍小公爷,今日你为我得罪皇城司的人,文舒感激不尽。”

    站在廊下,沈文舒屈膝行礼,言语疏离,良妃目标是她,没必要将霍家牵扯进来。

    霍黎卿听她客气,叉腰推辞:“五妹妹,你别担心,皇城司那群疯狗不敢动官眷,他们背后是渊政王,我们家早把他得罪了。”

    渊政王、良妃、皇城司、王家。

    沈文舒在心里转了一圈,心知自己动了个大人物,若霍黎卿与对方有仇,这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在山上,那群黑衣人敢对霍家动手。

    她倚着栏杆,道:“还记得你哄我出去的纸条吗?里面提到的那本香典。”

    她同霍黎卿讲了其中的渊源,沉吟片刻,又说:“至于那孩子,大抵是良妃搜查朝阳宫的借口?可为了一本书,大肆搜宫,她真不怕圣上知道怪罪吗?”

    霍黎卿收了嬉笑神色,沈文舒有一点说错了,这是下半夜,搜宫一事,皇城司不上报,官家是不会知道的。

    私调亲兵,这后头的意味,可就大了。

    沈文舒还在想着香典一事,霍黎卿却盘算起另外的意头,当前皇宫有四只军队,其中官家亲卫羽林军只听圣上一人调配,侍卫所的支配权,明面上也是圣上。

    剩下的,就是黑甲军和禁卫军,分别归属于太子和渊政王。

    夜间渊政王的人越过圣上,直接在宫中搜索,往大了说,有谋逆之嫌。

    霍黎卿想着,这是挫败渊政王的一个好机会,可转瞬,他又想到,自己夜间宿在朝阳宫,若此事闹起来,就如沈文舒曾说,自己名声不用担心,可她一个女孩子……

    他压了压火气,心中给渊政王记下一笔,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他得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而另一边,沈文舒停了思索,对霍黎卿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个孩子。”

    霍小公爷点子多,将深夜求救的孩子藏在偏殿梁上,故而刘善寻了一眼,也没找到。

    燃上蜡烛,有了光亮,沈文舒这才看清,那孩子满手满脸的伤,或许不叫孩子,他与她年龄相当,只是太瘦了,显得格外幼小。

    “姐姐。”

    他缩在蒲团上,眼神有些瑟缩,双手抱拳,紧紧护着胸口,一双杏仁形的眼圆睁,他在打量他们。

    沈文舒放缓声音,对那孩子细声发问:“你是哪个宫的?谁打得你?”

    见人不说话,她耐心着介绍自己:“我是朝阳宫的调香女官,沈文舒,他是霍国公府的小公爷。”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调香?沈家?”

    他呆在原地愣神,喃喃重复几句:“你是沈家?你母亲是不是姓李?”

    这回轮到沈文舒愣住,呆应着:“是,我阿娘,姓李。”

    看到对方点头,他放声大哭,从怀中掏出物什,指尖颤抖拍在桌上:“你看!”

    顺着少年的手去看,是四四方方褐色牛皮纸封,翻开一页,她顿住,这是……香道。

    不,是被撕成两半的《香道》,这书并不完整,后面应当还有内容。

    那少年接着开口:“我…我是圣上的第十五子,宁远。”

    十五皇子?

    霍黎卿与沈文舒对视两眼,对少年的话表示怀疑,世间哪有这么落魄的皇子,生在宫中,衣不蔽体,满身伤口,难道没有照顾他的嬷嬷吗?

    沈文舒只在心里默默想着,霍黎卿却直接问出口:“宫中皇子众多,不过你这也太惨了,喂,你是不是都没见过官家?”

    当今圣上儿女众多,有娘亲照看的,还能被圣上记住一二,没有娘的,生在宫中,有与没有,并无差别,官家只顾着培养太子,其他人,活着给口饭吃就行,给多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是麻烦。

    天家无情,历来如此。

    而那少年说得,却更加血腥。

    良妃之前,宫中有个才人,也是调香女官出身,被圣上宠幸一夜有了宁远,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姓李。

    李才人默默无名,听说当初被宠幸,也是使了些手段,这法子上位并不高明,因此诞下宁远后,默默无闻。

    宫中美女如云,没过多久,李才人就被官家抛之脑后,连带这个孩子,落在深宫,无人过问。

    沈文舒凝眉听着,少年与她身世相仿,她一时心生恻隐,悄声发问道:“你如今,多大了?”

    “我…”宁远扫她一眼,颤巍巍应答:“我生在冬日,今年十五。”

    “冬日啊…”沈文舒重复着,真是巧,她也是冬天生辰。

    普天之下,那么多姓李的,就算调香出身又是巧合,难道良妃就因此搓磨他?

    少年接下里的话,却让两人膛目结舌。

    他说:“我母亲留了封血书,说当年害她的,就是长乐宫良妃,我要找她报仇,偷她最重要的东西。”

    “血书?”霍黎卿敏锐抓住信息,冷声问道:“你还带着吗?”

    宁远紧紧抱住胸口,警惕看他。

    霍黎卿继续说着:“宫中皇子都在上书房接受教导,你既然没上过学,从哪里识得字?”

    十五皇子脸颊涨的通红,霍小公爷直言快语,将他的不堪摆到台面上,他一羞耻,脸蛋、脖颈都粉嫩一片,显出伤口倒不怎么骇人。

    沈文舒上来打圆场,瞟了霍黎卿一眼,柔声道:“不想说就不说了,来,我给你上药。”

    少年挪到沈五身边,他对她满心依赖,乖巧又唤了声:“姐姐。”伸出腕子,将伤口摊开,等她上药。

    霍黎卿站在一旁直磨牙,这就是个狼崽子,装什么无辜娇弱,偏生沈家姑娘就吃这一套,霍小公爷心中冷笑,不是这崽子无人时咬他的时候了。

    这一想,虎口的伤口也隐隐发疼,他抬手看了一眼,已泚出血花,上面嵌了几个牙印。

    特娘的狗东西,下口挺狠。

    一旁的沈文舒未注意到他的动作,正低着头,给宁远包扎,察觉到男人视线转过来,少年抬头,朝他勾起嘴角,嘶,挑衅意味十足。

    “好了,不要乱动,养几日就好。”

    沈文舒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交锋,收拾好医箱,叫宁远在此安歇,便与霍黎卿一道关门出去。

    两人下到二楼制香房,走在前面引路的沈文舒开口:“小公爷,伸手。”

    霍黎卿不疑有他,乖乖将手伸出去,紧接着,大手上包出一层丝绢,他呆在原地,大气儿都不敢出,心中涌出一丝丝甜,有点不敢相信,道:“五妹妹,你看到了呀。”

    “没有,闻到了。”沈文舒实话实说,只是轻微的血腥气,与薄荷味道交加,在一众气味里,能轻易分辨。

    两人在制香殿燃火煮茶,听着外间雪落枝头的声音,沈五轻声道:“你相信他吗?”

    霍黎卿摇头,宫中的手段,他也见过一些,但一个妃子明摆着谋害低阶才人,还是个有皇子的才人,此事,就要在上面打个问号了。

    他低头,看着杯中碧色茶汤,轻声劝阻道:“五妹妹,此事你不要多管,若要那本书,我替你抢来就是,你安心就好。”

    他告诉她,你安心。

    沈五眸色微动,眼睛藏在刘海儿下看不分明,她抿着唇,双手握住茶杯,像是在思索。

    霍黎卿又道:“等天亮出宫,我出宫打听真假,你一个人,要小心啊。”

    想了想,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拿着它,我不在,若有人欺你,尽管动手,我给你撑着。”

    霍小公爷,一向骄傲跋扈,连给人撑腰,都说的这样嚣张。

    沈文舒想笑,指尖摸到匕首,寒铁材质,上面有霍家图徽纹样。她收了匕首,起身道别,任何事,都等到天亮后再说吧。

    她踩着木屐,行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声响,隔壁门开了,是宁远,他睁着一双杏仁眼,在深夜里安静看向沈文舒,将手里的血书递出,带着无尽的诱惑和无辜:“姐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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