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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还嫌不足,添油加醋将太子如何着急,着人将沈三背回来的事说了一遍,总归宁晟不在这里,还不是随她说?况且这也显得太子怜香惜玉,对他颜面无损。

    沈文舒心中叹气,王氏真是被逼急了,这样拙劣的手段都用出来。

    她还在不断言说,宋家姑娘福了福身,出声打断:“娘娘,臣女想去那边看看牡丹,开得正好呢。”

    “去去,永徽,你跟着一道。”皇后招呼着呆坐在蒲团上的小公主,眼睁睁看着宋家姑娘面容哀愁远去了。

    沈文舒也想走,实在看不下去王氏犯蠢,当面说自家女儿与太子亲密,这不是在打准太子妃的脸?

    皇后挡着出路,想走也走不得,等宋眉昭远去了,她倏然呛声:“沈大娘子,脚痛就去找太医,跟本宫说有什么用?”

    她一甩袖子,敛身对王曦筠道:“沈大人在朝中安分守己,大娘子多学着些好,莫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跟人留情面。

    王氏母女面面相觑,沈文舒趁机紧跟皇后步伐,她可不要留在原地当母女俩的出气筒。

    转了个弯儿,绕过宴席往小亭坐着,宋眉昭正捧着杯子喝茶,见她来了,欢快招手,哪还有一丝方才神伤之色,笑眯眯道:“五姑娘,快过来喝杯茶!”

    第48章 鹅梨帐中香

    沈文舒与宋眉昭一道坐在半山腰的小亭内,永徽闲不住,行宫散养有麋鹿兔子等物,她就跟驯养小兽的宫女一道玩耍,将皇后要她陪宋眉昭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宋家姑娘喜静,坐在凉亭一杯茶就喝了一下午,她对香料特别感兴趣,拉着沈五细细问了。

    前些日子出了赵贵嫔的事,沈文舒应得小心翼翼,特别同她讲了,红花、麝香等物,女子还是应远些,她说得隐晦,宋眉昭哪有不懂,只淡淡笑了:“有些东西,并非所有人都看得重。”

    沈文舒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半山下,王公贵眷在园中赏花游乐,不远处,是细水流觞宴,自山腰引出泉水,顺着石道下滑,上面放置瓜果小菜供人取食。

    宋眉昭眼睛掠过下方喧闹,烦躁瞥开:“五姑娘钟灵敏秀,要困在宅院深宫调香,实在屈才了。”

    沈文舒怔然,她原本也是要离宫后开家香料铺子,大隐隐于世,又听宋眉昭道:“说起来是富贵,总归在四方方的院子里,坐牢一般,腻烦得紧。”

    这话可不是一个准太子妃能说得,沈五听在耳边,心头骇然,正想劝她几句,宋二姑娘指着天边道:“调香如做人,笑兰香无味悠远,我倒想世间有一种香,如天边鹏鸟,浩瀚苍穹,再无遮掩。”

    她看了沈文舒一眼,低笑道:“我又在说什么疯话,沈五姑娘,见笑了。被困在此处,不过万般皆是命罢了。”

    宋眉昭声音里藏着黯然,她旁边,一直谨小慎微的姑娘忽然开口:“不是命。”

    “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困我是天,就是浑身碎骨,也要挑翻了天去。”沈文舒的声音很小,开了春,她长高不少,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削尖,眉眼越发锋利起来。

    宋眉昭视线转到她脸上,心中咀嚼起沈文舒的话,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既能调出凸显其他香料的香,又有挑翻天地的胸襟,压在心口的重石被豁然推开,她嘴角微弯,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想到方才沈大娘子极力卖弄沈家姑娘的情形,宋眉昭抚了抚衣边,沈家想出个太子妃,他们家三姑娘眉间总有股媚态,菟丝花似的,未来的一国之母,当有大家之风。

    她看了一眼沈文舒,沈家不识货,她不妨说两句,也能消了要做之事的愧疚。这般想着,她扫了眼沈文舒,温声道:“五姑娘,你想入东宫吗?”

    沈文舒挑眉,将宋眉昭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宋姐姐也说了,有些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看重。”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是夜,永徽与宋眉昭在屋中翻花绳,沈文舒坐在一边,手指翻动调配帐中香。

    行宫香料多是陈年旧积,常备的只有几个主位喜欢的,譬如皇后的紫檀香,官家常点的沉水香,气味悠远沉稳,烟云细腻,经久不散。

    然少年人总会腻烦,永徽便是,央着沈五做个水果味儿的,她要在一片香甜中做个甜梦。

    宋眉昭笑她不知羞,这甜梦中人不在行宫,公主日日思念,梦里也不容错过。

    永徽痴恋楚鹤轩,这是宫中内外都知道的。

    小公主便恼了,拧着她的腮嗔道:“宋姐姐好利的嘴,以后有宁晟受的!”

    沈文舒闻言扫两人一眼,永徽大大咧咧没有发觉,只要她提东宫太子,宋眉昭的神色就会黯淡几分,也是个可怜人。

    心里想着,手中的香泥已搓成丸状,用小勺填入挖空梨心的鸭梨中,小火慢蒸。

    宋眉昭有意扯开话题,见状捂嘴笑道:“你这法子倒是新奇,我怎么听说,鹅梨帐中香不是这么个法子?”

    说话间沈文舒已净手,拿棉帕擦干水珠,慢悠悠道:“鹅梨帐中香本就有多种做法,有用蜜练过的,也有放在灶台蒸煮的,不过是图个巧儿,想让两位贵人早些用上,就不等蜜练晾干了。”

    沈五嘴里说着贵人,眉间哪有一丝恭敬,贵人这两个字带着戏谑口气,惹得永徽上前挠她痒痒,“好啊,沈小五!你拿简陋的法子糊弄人,还把本宫当筏子。”

    这是女孩子们房中的顽笑话,梨香上锅蒸后,满屋甜香,里面的沉香碎又成底托着,削减了鸭梨的甜腻,香甜不失韵息,勾得永徽肚子咕噜一声,可怜巴巴看向两人:“我饿了,想喝雪梨牛乳羹,这味道太像了……”

    沈文舒大笑,来行宫前也不知谁说要体态纤盈,惹取国师怜惜,甚至有骨气到晚上都不肯用膳,永徽大囧,扑上来就要撕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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