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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雨似乎总是下不尽，霍家出事后，霍黎卿再没来宫中上值，宁远替霍家说了两句，被官家当众撸了禁卫军统领一职，全权交由太子负责，朝中再无人敢为霍家辩驳半句。自此，太子手中握有黑甲兵和禁卫军两只军队，与官家手中两只队伍在皇城平分秋色。

    官家抬眼，示意黄门去看，不肖一刻就已知晓，是霍家的人。

    这话一说，霍黎卿鼻头发酸，眼眶渐湿，仿佛又回到家中，不是在监牢。

    沈文舒不应，直直往宫外赶。

    “老娘是叫寻绿，不是叫你给老娘寻一辈子绿帽子，你放心，你走了老娘就给黎儿改姓！你等着没儿子吧你！”

    这声音急促异常，鼓槌有力击打在鼓面上，像是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听得人湍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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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夫人骂完最后两句话，神清气爽，揪着霍黎卿的衣服就走，身后霍老公爷扶着栏杆，老泪纵横，俨然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霍黎卿能想到的事，沈文舒那么聪明，不知道趋利避害吗？

    牢中还有其他犯人，原还眼红他是个公爷，成了阶下囚，现在看他被骂成狗，临到最后媳妇孩子一场空，也是鞠了把同情泪，对他客气不少。

    楚鹤轩坐在一楼大殿，见往外跑，大喊一声：“文舒，你要做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嘴角咧出一丝笑，憋了半晌，说了句：“来了。”

    沈五将庆城的事讲出，被霍黎卿断然拒绝：“你未出阁，被我胁迫藏在马车里，要旁人怎么看你？”

    登闻鼓声音穿得很远，沈文舒坐在二楼心神不宁，在香兰第三次提醒她称量错香后，她扔下铜称，提着裙子跑下楼。

    丹书铁券，是官家赐予开国重臣的免死金牌，是一种荣耀，还没人真的敢拿出来挟恩图报。霍家此时拿出这些，简直是在胁迫官家。

    霍夫人声音雄厚，盖过霍家父子的哀泣，这声河东狮吼一出，父子俩也不敢大声哭了，苏寻绿拍着栏杆，将霍公爷那起子风流韵事骂了个遍，一朝和离书到手，她憋了半辈子的气终于吐个干净。

    狱卒张张嘴，看了看她，没敢接话。

    第59章 诀别

    霍夫人从霍黎卿手中夺过那张纸，打眼扫过，是张放妻书，写得真好，字儿也好，恐怕他肚子里那点儿墨水全使到这上面了。

    鼓声阵阵，传遍皇城，等到了宣武门，霍黎卿大力敲鼓，霍家老太爷挺直腰板，捧着丹书铁卷。

    马车在暴雨中穿行，激起一片水花。

    此事一出，朝中摸清局势的纷纷出头，斥责霍家自上而下跋扈，崔老太师站出列，趁机说出霍黎卿当街殴打崔宏瑾一事。

    暴雨如注，沈文舒被雨浇得睁不开眼，一张嘴，灌进满口水，她抹了把脸，快步走到霍黎卿身边，拿起鼓槌用力敲击。

    朝中夺嫡之事大局已定，朝臣正要退朝之时，外间传来“咚、咚、咚”的敲鼓声。

    霍公爷垂着脑袋挨骂，根本不敢还嘴，最后还是狱卒看不下去，提着刀过来提醒：“声音小点儿，影响……”

    墙倒众人推，一时间，构陷霍家的人一个个跳了出来，真的假的混做一团，霍家已是强弩之末，多点少点罪行也是无碍。

    霍黎卿混惯了，猛一见他正经模样，霍公爷直想笑，他搓了把脸，伸手拍了拍儿子肩膀，粗声道：“看你那点儿出息。”

    霍小公爷有理有据，现在倒与她隔得泾渭分明，“霍家的事，不该扯上沈家，你回去。”

    霍黎卿头靠在栏杆上，眼睛睁的滚圆：“阿爹，你怎么样？”

    沈文舒心底发酸，霍小公爷总叫她五妹妹，可都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从没有这样慎重过，他本是个没正形的人，她宁可他从来没学过正经。

    夏日暴雨，天牢又怎会着火，看人通报之下，霍黎卿心道不好，扔下鼓槌就往天牢跑。

    两人扭在一处争执间，有黄门从宫外骑马奔走，大声呼告：“报！天牢着火了！”

    霍老太爷跟着往天牢放向追，手握丹书铁卷又如何，君要臣死，自有上百种法子，阴谋阳谋，总不会叫人扯上错处。

    黄门跪在阶下禀报：“霍家太爷请出丹书铁券，求官家重审霍公爷一案。”

    她们家哥哥姐姐前途正好，若霍家真完了，至少不要牵扯她。

    苏寻绿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恨声道：“霍丛胜，这可是你说的，等老娘回去，将你院里那些狐狸精全发卖了！你好好在牢里哭！”

    霍黎卿一见是她，当先愣住，“五妹妹，你来干什么？”

    马车上，霍黎卿搭着脑袋，小心翼翼偷瞄母亲，期期艾艾开口：“阿娘，你真要和离？”

    官家还没下朝，她就是内侍女官也无缘得见，她要去敲登闻鼓，霍黎卿没有与叛王结亲，他逃婚了，逃到庆城钻进她的马车，她就是证人！

    “好好照顾你阿娘，她年纪大了。”霍公爷说到一半声音哽咽，他不敢看霍夫人，将手中的信纸递给霍黎卿，剩下的话却是对她说的：“你阿娘总想跟我和离，爹知道，她嫁过来受尽委屈，等你们回了北胡，你替你阿娘好好相看几个。”

    霍夫人也是将门虎女，眼睛一瞪，气场全开，“影响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