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_戏蝶(2/2)

    可她知道，这些冷漠不过是表象，只要她唤一声师兄，沈异生便会转头看向她，不言不语，投来的目光却温柔的令人沉醉。

    只是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对方脚步一点没停，硬是拖着他往前走。「又发病了？」

    明澄皱眉：「你这身体……」

    「不晓得，但师兄都要阖上门，见他向里头张望，特地好言相劝几句，那沈公子却还站在旁边，只是不走。」

    「晚上也不离开？」

    有一日，早课结束，她独自一人在後山寻找着合适的花朵，打算编个花环玩儿，却没想到竟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沈异生。

    「走吧。」

    「星星好亮呀！」

    今夜天清无云，只见满天星斗交织罗列，闪烁着点点光辉。

    「常师兄说，那位穿着白衣的沈公子今日也等在咱们道观门口呢。」

    他是爱管闲事的性子，没少追问，但沈异生总一副瞧傻子的样子看着他，三两下便气的他忘了原本目的，和沈异生拌起嘴来。

    她怯怯的喊了声沈师兄，沈异生朝她点了点头。尽管有些许在意，小孩子心性，片刻後，就忘在脑後，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之中。

    他看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灯影摇晃中，与夜色渐渐融为一体，颇有些孤傲，说不出为什麽，心里有些痒，忍不住就想打破。心念一动，他几步往前攀住了沈异生。

    沈异生终於瞥了他一眼，忽然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会想你的，明澄师兄。快回去睡吧，别折腾了。」

    见她这样，沈异生忍不住笑了，「你就是再小心，隔天也就枯萎了。」

    声音不大，但四个人都听见了，明澄看了沈异生一眼，却见後者朝他摇摇头，神色漠然。

    这种不正经之事传得飞快，几乎整间道观都有所听闻。但只有少部分人知晓，沈公子其实是个妖，更少部分的人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

    「没这麽娇弱，」沈异生不在意道：「仔细不要沾染上混浊之气即可，况且我於寿命并无追求，比之长生，更愿活得顺心。」

    随着年岁渐长，许多事情早已随风逝去，偏生这一幕牢牢的刻印在她心里。如沈异生所言，花瓣撑不过半天就散落，她等风乾後，一朵朵摆放好夹在纸页里，连同那日的所见所闻，一齐好好收着。

    该有十来日了，这沈公子日日等在山门外，只得道观开门迎客，便上前询问洒扫的道童可否一见沈异生。他态度有礼，且一日就问上这麽一回，被婉拒後，便伫立於墙边，不吵不闹。因此即使这行为有些扰乱清修，道人们也并未将他驱赶走，其他辈分较高的道长深居於里屋，更是不管俗事。

    三人起身道别，明澄想替沈异生拿过饭盒，沈异生却说：「一起下去吧。」

    郑萍萍忐忑不安的走过去，头上落下一物，她愣愣的取下来看，是一串淡紫色小花做成的花圈，万没想到沈异生竟然会编这个，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就怕弄坏。

    她挑了好久的花，来不及串起来，就听得钟声敲响，急忙要赶去大堂，只好把花朵堆在一处，等着下次来寻。经过沈异生时，却被叫住了。

    「师兄怎麽会做这个？」

    抓着她的手一下便放开，她有些失望，想握住那只宽大的手掌，踌躇片刻，手指还是紧紧蜷缩着，没能碰上去。悄悄看去，轮廓鲜明的侧脸上，没有什麽太大的表情，甚至是带着点冷漠，令人望而生畏。

    郑萍萍紧张的看向沈异生，就见对方望着她：「这是自然。」

    明澄勾过他肩膀，他比沈异生矮上一些，这动作看着就像整个人压上去，把沈异生扯得弯了弯腰，「是是是，沈哥哥心宽得很，也不考虑我们舍不舍得。」

    「哎！小异生，」他故意学着明镜叫法，嘻嘻笑道：「咱们很快就回来，你好好守着道观，不要太想我。」

    「……」明澄跳开，整个人脸色胀红，身後传来笑声，他一边在心中想着这小子叫起师兄来真不错，一边又莫名其妙觉得羞赧，只得朝郑萍萍道：「别笑了小萍儿！」

    她不禁脱口而出。

    明澄喝了口茶，坏笑道：「沈哥哥，你可要保护好咱们小师妹啊。」

    「别怕，玉阳观设有法阵，寻常妖物进不来，」明易安慰道：「若真出了大事，可往藏经阁处躲，那里有几尊镇兽，料是妖王也不敢闯入。」

    「小时候……」沈异生顿了顿，「和我一道玩耍的同伴教我编的。」

    好似与过往重叠，此时此刻，她又再一次看到了这个表情。这不稀罕，偶尔提到了过往，沈异生便会露出这般似是怀念的神情。

    「谢谢师兄。」

    「是啊。」沈异生看了一会便垂下眼帘，注意到前面有碎石，连忙牵住郑萍萍的手腕。「走路小心，别摔着了。」

    她九岁拜入玉阳观，几位师兄比她年纪都要大上许多，师姐又时常不在道观里。初时，她有些惧怕沈异生，其他师兄虽喜欢捉弄她，好歹也是笑脸相迎，唯有沈师兄总绷着一张脸，明澄心血来潮招惹他的时候，郑萍萍都担心沈异生会不会生气。

    虽然也知道放不久，但她越看越是喜欢，迫不及待想给其他人看。沈异生牵起她的手，怕她摔着，特意放慢了步子。

    小路尽头，出现一片砖红色围墙，他们穿过拱门，绕过几道走廊，来到过堂外。屋檐下挂着灯笼，几个小道童从旁经过，正小声的谈着天。其中一人说：

    明澄只觉得奇怪，明明一道回玉阳观前，沈异生和那花妖同吃同睡，不说疏远吧，根本就是亲密至极，怎麽一上山後，忽然就态度骤变？虽然心知与他寻回记忆有关，但这样强烈的落差，教旁人看着都有些讶异。

    明易拿起油灯在前头开路，郑萍萍走在沈异生身侧，忽见对方抬头看着天空，她也跟着看去。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道童第一次上碧山小筑向沈异生转告对方来意後，沈异生只说不见，隔日沈公子再问，沈异生便对道童说往後不必费心上山，直接拒绝即可，也毋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