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四、載體失格(2/3)
那人的身体僵在原地。
「杰格雷吗？多指教了。」莉莉自信地笑了笑，「下次直接到训练场去，我带你参观。」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漆黑的骑士缓缓举起双手，「看过城里的老人、抱过年幼的婴儿、认识那个与你交战过的女人、与孩子一起吃水果……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在你看到了那些，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载体就在自己身边他却没有察觉，这是不可能的。
「露芙……」
「我不需要回答你。」
他们告别老妇人们继续往前走，黑之勇者递了一颗水果给他。
为什么露芙那种神选之人的气场消失了？
注视着这一切，杰沃登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们进入一间旅馆，一楼是附设吧台的酒馆，吧台后方正在打扫的男性注意到黑之勇者，露出微笑，友善地挥挥手，并没有外头那些人的崇拜神色。
「我有个提问，光之战士。」黑之勇者道，「为什么是露芙？」
「露芙就在这里面？」杰沃登怀疑地问，那人点点头。
杰沃登嗅了嗅，不像有下毒，是他没见过的奇怪果物。
旅馆的床铺上有个明显的突起物，棉被下看似底下藏着人。杰沃登挑眉，一个箭步上前掀开棉被，底下只是一堆无用的行李。这骗术实在太低能，他不晓得对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回头，却看见那人已经锁上了门。
他们为黑之勇者的路过而停下脚步，就像敬拜神一样虔诚地敬拜黑之勇者，而那漆黑的骑士也弯身回礼，从热情的妇人手里接过一篮赠送的新鲜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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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只说一次，把露芙交出来。」男人冷冷威吓，「在见到她之前我不会撤军，要一个女人还是要一座城市，你自己心里有底。」
见对方不答话，杰沃登将剑尖抵上那漆黑骑士的颈。
「你……！」察觉到自己油然而生的心软和内疚，杰沃登咬紧下唇，仍在混乱中，「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是黑之勇者那个恶魔对你动了什么手脚吗？」
黑之勇者没有回话，仅点头示意。
「露芙……」
「杰……」杰沃登心里一紧，「杰……格雷。」
杰沃登愣住了。
杰沃登咬了一口那奇怪的水果，甜甜的，稍微有点涩，却很美味。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杰沃登……」少女哽咽着，「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你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吧？」看见那人朝自己走近，杰沃登冷冷地问，「连黑之勇者本尊都不是，你一个传话的人类能派上什么用场？」
但是为什么？
「听不出声音就算了！我人就在你眼前你还不承认……相处十三年，你到底看着我的什么啊……！」露芙用力揪住他的衣领，泪水涌出了眼眶，「抱着艾德的时候你在发抖、抱着云生就不会吗？光辉教的孩子和黑魔教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你怎么会把一个女人和一座城市放在天平上衡量？载体到底是什么！那东西有重要到让你抹煞自己吗！」
就算没有那种载体特殊的能量场，他再也无法否认眼前的女人不是露芙。
就像那天在广场上生產的妇人，是母亲的眼神。
黑之勇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改变了行进方向。
跟随黑之勇者继续向前走，他们行经一群正要前往教堂的老妇人。
「勇者大人就像魔皇陛下，无私地守护着我们的生活。」其中一名妇人说，「今天看到勇者大人了……想我这条老命还可以再延几年吧。」
杰沃登脸色一变，没有回话。
他们继续往前走，看见带领孩子们进学校的巫士；再继续往前，是正准备开张的市集，精神奕奕的人们扛着一箱又一箱的货品忙进忙出，广场中央喷水池的顶端刻着财富的魔王像，路过的商人们偶尔向这雕像行鞠躬礼，祈求这一天生意顺利。
「我……谢谢。」他赶忙将婴孩递回去，「我还有急事，抱歉。」
「……知道了。」
「是因为『载体』吗？」
「这是什么法术……！」他努力压下嗓音的颤抖，瞇起眼，「你认为改变外貌就骗得过我？我说过，我是不可能感觉不出露芙的……」
杰沃登没有回话，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他所熟悉的友人如今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眼眸里闪烁着泪光，不像是过去他所认识的那个开朗温柔的露芙。杰沃登握紧了手中的剑，咬牙。
为什么露芙——不再是载体了？
他别开头，握紧了拳头。
黑之勇者的身体在颤抖。
黑之勇者与这一家人道别，带着杰沃登离去。临走前杰沃登不禁再次回头，只见那名为莉莉的女骑兵低头凝视婴孩，眼神满溢柔情。
「绕远路就省了。」几乎逛完第二城区时，杰沃登终于忍不住开口，「带我去见露芙。」
「嗯？好吧。」接过孩子，莉莉道，「有空再来玩……你叫什么名字？」
「露芙就在这里……」
若这是陷阱，也太大费周章了。杰沃登不禁想。黑之勇者简直就像在带他观光似的。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杰沃登绽出一股杀气，「把露芙交出来！」
「欢迎回来，露露。」
他怀疑地看向身旁的黑之勇者，似乎是为了消解他的疑心，那骑士弯下身，将另一颗水果递给路过的孩子，只见男孩高兴地道谢，当场就吃了起来，周遭几个孩子见状也纷纷上前要食，黑之勇者将水果一一分给他们，不一会儿，一篮水果就空了。
「——少骗人了！」厉吼着打断对方的辩解，杰沃登向侧张开手，右手发出的光芒瞬间化作一把长剑，「我说过了！露芙在不在我可以感觉得到！」
只见黑之勇者的手轻轻摘下了头盔，长发如瀑布般垂下，露出底下那张被那头盔所掩藏的脸——那一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露芙的哭吼让男人愣住了。
杰沃登没能继续说下去。
他们走上二楼，来到一处房前，黑之勇者终于停下脚步。
多明显的谎言，杰沃登内心嗤之以鼻，房内并没有传来那种神选之人才有的特殊气场，他不用探头也知道露芙不在。出于好奇黑之勇者究竟还有什么花招，杰沃登还是推开了门。
那红发男孩靦腆地红了脸，抱紧母亲的大腿，没有说话。
「果然……」黑之勇者喃喃道，「『载体』究竟是什么？」
愕然的杰沃登被她大力摇晃，手里的剑掉落在地面。
「我是为战争而生的战士，你的悲情牌没有……」
「——那你到底是靠的什么感觉我的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