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收徒(2/2)
姬朝玉凝眸看了那玉箫片刻便收回目光。
踏入凌霄，即入仙途，一进一出，各人有了不同的道途。
姬瑶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叶琅上前一步，面向姬朝玉躬身行礼，“弟子叶琅，拜见赋阳真君。”
殿内一派和气，各人都有了去处，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方才的伪装已然耗尽了力气，她无心继续同人交涉，只维持着得体的浅笑。
叶琅接了，“多谢师尊。”他神情太冷，看不出几分感激之意。但姿态恭敬，倒也挑不出错处。
姬瑶握紧双拳，闭了闭双眼，隐去眼中晦暗。
姬朝玉甚少参与宗内俗务，修得一身无上剑意，当之无愧的剑道至尊。偏偏诏月剑法寻常人不可修习，只有她得师尊指点，如今已修习至第五式。
叶琅抬手稳稳接住，顿了顿方道：“多谢师姐。”他咬字很奇异，“师姐”二字在他唇齿间吐出来，好似含着情意。
姬瑶的笑意毫无破绽。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个朱红色玉箫，凌空一推，送至他面前，“我名姬瑶，日后便是你的师姐。这玉箫便送给你吧。”
姬朝玉神色浅淡，轻一挥手，一名侍童走上前去，案上摆着一书一丹，算是拜师礼。简简单单的两样物什，右侧是凝元丹，左侧摆着的，正是那册众多剑修求而不得的《诏月诀》。
此人所在的位置是——玄无峰。
叶琅走过来，站在她的身侧，不发一言。
他也配？
谢朝玉去往九方阁议事。姬瑶只好带着便宜师弟回峰，她瞧着他，道：“我见过你。”
“送你的，又怎会再收回来？入了清临峰，便是我的人，我会好好护着你的。”姬瑶弯了弯眼睛，计算着眼神与嘴角弧度，露出天真的笑容。
“明魂箫可是堪比半步天阶的灵宝，她对这头一次见面的师弟倒是...深厚呢。”
可她甚至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她已然是个废人，若要一人传承道法，自然指不上她。
见状，座下有人低声道：“这废人只怕是只有这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器。其余哪一件不是旁人送的，就如她这一身修为，都是灵药堆砌。当不得真。”
慕容策也不期待他做出回应，微微阖上双眸，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
她本是他唯一的弟子，今日之后，却不是了。
叶琅这才看向她，并未回应，只将明魂萧重新拿出来，“师姐可要收回此物？”
姬瑶双手用力交握，勉强克制住颤抖，情绪汹涌，交织在一起。她分辨不清是畏怕还是急怒。
姬瑶挑眉看向苏清容，扬声道：“你若认我做师姐，自然少不了你的。”
姬朝玉回道：“剑法而已，仙途如何，还要看他自己。”
看着她对叶琅这样毫无保留，不由得发酸。
姬瑶没再细想，将心思放在了叶琅身上。大典结束后，众人散去，姬瑶与叶琅二人落后半步，跟在姬朝玉身后，缓步走出凌霄殿。
难道他看出自己用意不诚？送出去的东西，又怎有收回的道理。
苏清容哼笑一声，“想得美。”
“只怕，我们这位小师妹也有所察觉，如今这番姿态，若不是口蜜腹剑另做她想，便是存了讨好的心思，在这师弟面前讨一丝生机。”
姬瑶看过去，只看到打扮雍容华贵的男子闭着双眼，笑意慵懒。可她看得出来，此人对殿内发生的一切皆是兴致缺缺。她蹙了蹙眉，分明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
有些人心中五味杂陈，看向叶琅的眼神中，多了抹嫉恨，一部分自是出于无法比拟的天资，另一部分则难以说明，只有各人心中清楚。
“昔日天骄，如今要看人鼻息过活。当真有趣。”
姬瑶眼底划过一丝戾气。
侍童看不出什么虚伪之意，只觉得这清临峰小师妹真是纯然无害，可惜了。然他早已习惯了仙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垂首不语。
姬瑶立于殿中，哪怕没有修为，依旧明艳动人，不输分毫。
叶琅没有半分反应，她补充道：“太极殿前。”
叶琅看向姬瑶，眼睛微微垂着，态度谦卑有礼，“见过师姐。”
“是吗？”另一人道，“一峰又哪里容得下两个天生灵体？赋阳真君再是宠爱她，还不是另寻了徒弟。”
这个不知在哪里冒出来的天生灵体，论道峰、藏剑峰，哪个峰不好，偏偏、偏偏拜入清临峰。
与问灵失败之刻极为相似的恐慌感漫上心头，时隔四年，聆仙台之上噩梦般的一幕与眼前场景渐渐重迭，此生无望的情绪卷土重来，让她无法呼吸。
慕容策将不远处几人的低语句句听在耳中，盯着姬瑶神色，懒懒道：“你看，她笑得多虚伪。”
听他念出师尊二字，姬瑶积蓄已久的怒意瞬间被激发至顶点。
“自然。”姬瑶应了。视线落在地面上叁道人影，只觉刺眼得很。
一旁苏清容见她拿出之物，眼神一动，怨道：“一出手便是明魂箫，亏得我向你讨了好久。”
——师尊，那我的仙途，是就此断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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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当年她也是天资不俗，身法悟性、进阶速度皆可称得上此间千载难遇的奇才。不过，”他话音一转，眯起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此生也只能止步于此喽。”
叶琅果然上当，一幅被她的笑意唬住的样子，闭口不言了。
不论是于她众星捧月之刻，还是跌落云端的这些年，他们始终也得不到她的片刻注目。
虽是如此说着，看向她的目光却未曾收回。
当年姬瑶七岁引灵入体，震惊世人，宗门寻常弟子只堪仰望，而后遭命运作弄，身患怪疾，也不曾消沉半分。
“日后你便是我的入门弟子。”姬朝玉转眸看向姬瑶，“这是你师姐，你二人年纪相仿，可一同研习心法剑招。”
她很想问师尊为什么收徒，为什么偏偏要收他？为什么不曾问过她？
“叶琅，你可在清临峰内选一处院子，自行通读心法，牢记于心。”姬朝玉步子不停，微微侧头，“我这几日不在峰内，若是他有不懂的地方，你能否为他略作讲解？”
“此人若真能练成《诏月诀》，不知她还有没有脸面躲在清临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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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门弟子都要站立在下侧，此人既不是峰主长老，却有如此架势。世家宗门在雾灵宗尚不足以有高傲的底气，只能是...峰主着力培养的下一任掌权人。
姬瑶抿出一抹笑，语调亦惊喜：“我也是有师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