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销恩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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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瑶一心修道，只觉得师尊修为高深，竟似从未正经看过师尊的长相。

    姬瑶隔日才醒来，她坐起身，却见师尊以手支着额头，闭目休息。

    无人会随意闯入赋阳真君的房间，这里只有他与她二人。姬瑶的眼神是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温柔，好想去碰一碰师尊的嘴唇，一定很软。

    宗内不乏有弟子对师尊满怀崇敬与爱慕，不敢当着师尊的面示爱，只能暗自求些卦，或是在佳节制作一盏灯，隐晦或直白地写上爱意祝福，满怀情意地送上天空。

    指尖引出一道又一道雪色灵光，一步步勾勒出一个繁复阵法，没入二人身下。

    曾听闻古法有可能留下一抹前辈残念，但危急关头，一点异动也不容疏忽。

    “你与她是师徒？”女子声音惊异，猛然打断他的话，似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内容般狂笑出声，良久才开口道：“销恩印，此后恩仇同承，痛楚共尝，万世因果销不尽。有人步我二人的后尘，真是，拭目以待。”话落，便又是一阵癫狂的大笑。

    眼睫纤长，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泽浅淡。赋阳真君最令人痴狂的还是声音，两唇相碰，话音温润清澈。

    以秘术在二人体内种下销恩印，自此后万般疼苦替她承。姬瑶体内经年道伤自然也随之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么多年，好像是头一次看到他睡着。

    男子墨色长发半束，余下垂在背后，如瀑倾泻而下。他呼吸清浅，眉眼舒展，没了往日上位者的威压，卸去尊长的气势，竟是一副很是无害温润的姿态。

    二人之间就此建立了一种玄而又玄的联结。

    思及此处，姬朝玉再不犹豫，将二人上衣半褪，以灵刃于姬瑶左侧锁骨下二寸处割出伤口，于自己身上相同的位置割出一样的伤口，各引出叁滴心脉精血，融入灵力团之中。

    寻得的灵药一一悬于身前，垚火珊、无色影霜、降行草、星尘砂，轻轻旋转，化作灵力凝成一团，悬于两人身前。

    此时容不得任何差错，姬朝玉丝毫不敢放松，“我徒生死垂危，借前辈咒印一用。”

    见她越来越近，并不停止，姬朝玉呼吸微顿，做不到明知道她在做什么还纵容不作为，便睁开双眼。

    他双手捏诀，抬手间气势顿变，玄妙之中又有几分恢弘，几乎有几分道则韵律，远超寻常化神期修士。

    化神期修士五识何其灵敏，她这番动作还没吵醒师尊，只怕是累极了。

    姬朝玉醒得晚了些，但不至于被人近身还酣睡不觉，只是好奇徒弟要做什么。

    若不能找到下咒之人，咒术无解，只可压制。他机缘巧合之下寻到这卷《销恩印》，正能压制此阴毒咒术。

    姬朝玉稳住阵法，冷声问道，“何人？”

    咒印不同于术法，唯有半步登仙之人才能炼化道则为己用。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但到底没能成仙，只在古印寄存了片刻神念。

    赋阳真君入道即不凡，短短两百年即修到至臻境界，修为深不可测。气质清冷，超脱世外，为人谦逊温和，镇压魔物无数，可谓正道典范，受万人敬仰。

    正值紧要关头，一道女声忽然打破沉寂，“后世竟有傻子要用此印？”

    这般想着，偏偏动作极为大胆。她定定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沿着师尊额头、鼻梁、嘴唇虚虚滑过。

    姬朝玉想起此印卷首写的几个大字：此印名为销恩印，意为此后疼楚同担，而恩仇尽销。然修道之途本就是一人之路，若仅是一人之意，只怕后患无穷，谨慎习之。

    贸然进入他人识海，独自一人结下上古咒印，损耗颇多。又有道伤加身，闭关修养才是最要紧的事，却不放心留下姬瑶一人。他设下结界，为她护法。自己则盘膝于一旁调息。静静等着她苏醒。

    姬瑶尚在调息，姬朝玉见一切平稳，便抽身离开她的识海。

    眉目间有山水风月，启唇时有清风寒雪。

    几乎能触碰到男子的体温，但总还留有半寸的距离。

    男子肤白胜雪，额头光洁白皙，眉眼如水墨晕染般，眉黑而锋利，却不会显得太过凌厉。她心中默念听来的词语：清冷自持，端方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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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声逐渐散去，咒印恰好成形。

    这黑泽才是姬瑶身体有异的根源，侵蚀识海，阻碍道途，饶人异痛不过是障眼之法。此咒实在恶毒。

    她自昏睡中醒来，神思尚恍惚，却任由自己一步步沉沦。

    姬朝玉起身离开床侧，身形微晃，险些站立不住。

    姬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事，再不平再愤怒，惹出祸事，最后还不是要师尊为她疗伤。

    替姬瑶穿好上衣，姬朝玉遥视远方黑泽，翻掌一推，浪潮毫无回击之力，瞬息间向后退了数丈，彻底平息，如同寻常地面。

    心脉附近的伤口愈合，几道金线勾勒出一道印记，盛开在胸口，一闪即逝，没入皮肤之下，不留痕迹。

    随着她闭上眼眸，周遭又变作一片云海混沌。

    “用了我的咒印，还如此出言不逊。”

    姬瑶唇色愈发惨白，任由黑色沼泽吞噬下去，只会更加虚弱，伤及根骨便迟了，耽搁不得。若当真有什么后果，他承担就是。

    还好有师尊在。

    白玉光滑细腻，仙雾朦胧，难得的至宝。玉髓能为她涤荡经脉，稳住神魂，以防结印时神魂动荡，功亏一篑。

    雪色阵法忽隐忽现，随着咒印成形，道道淡金灵光如有生命般在阵法中流淌。

    姬朝玉取来玉髓，悬于姬瑶额前。

    寻常咒印有印盘，销恩印则种在经脉身骨之上。姬朝玉将咒印打入姬瑶体内，随后一道淡金灵光回击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