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遍体鳞伤(2/2)

    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竹林越来越密，天却越来越亮。竹林尽头，透出蒙蒙亮的天。

    他说完话，低头在通讯录里查找，看到纪月的名字时，手指停了一下。

    像是早知道她这样说，一看到她摇摇头，他便接着说，“那我陪你坐这。”

    他用尽全力呵护的姑娘，现在正被人一点点割开，她寂寥的少女时代，出轨的父亲，家暴的母亲，她所有的难堪，此刻都被无情地摊开。

    “老板，马师傅说最多1个半小时就到了。”

    梁辀抬手看了下时间，已将近三点，他们足足走了两个小时。

    纪月很难请年假，她工作太多，走也走不开，现在已经5月了，年假再不用，又要作废了。

    一堆消息中，纪月的头像落在了下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发的那条，“我在武夷山保护区，没有信号，后天出来打给你。”

    微信看完，他才点开微博，他的手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点开热搜里的话题。

    宋霁辉挑挑眉，继续听下去。

    他赤裸着身体，顺手捞起床脚的睡袍，披在身上，纪月喜欢在客厅的阳台上打电话，他也学着她，靠在扶手上，看着远处渐渐放亮的天空。

    梁辀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垂下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越捏越紧，原先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崩开，他闻到一丝淡淡地血腥味。

    他接起电话，那头是女人清亮的声音，“chris，现在基本都搜不到了。”

    远处水电站的灯，在竹林中发出微弱的光，爬下这个山坡，梁辀听到微信响起的声音，他一直紧抿着的唇，此刻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上扬的弧度。

    纪月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随后她的肩膀被揽住，原本已经麻木的躯干，贪婪地吸取对方身上的温度。

    纪月静静地窝在沙发里，宋霁辉热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您能帮我处理一下网上的留言吗，现在的情况打扰到我前妻的生活了。”

    纪月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纪月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她的脸颊轻轻地蹭在他的背上，“谢谢你。”

    “没事，我会处理的。”

    梁辀盘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能在8点前到南平市，赶上去9点去虹桥火车站的高铁。

    梁辀舔了舔嘴唇，沉下声，“吴处，我希望现在就能处理一下。”

    他的手抚摸在她的肩膀上，“挺漂亮啊，红头发的时候。”

    他们跟着导航走竹道，两边渐渐出现成片的竹林，随后潺潺流淌的溪水越来越近，沿着竹林走，便少不了踏溪跃石。山里深夜气温只有56度，脚趾冻得冰冷，踩下去又发疼，仿佛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这次她没再摇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挂上电话，梁辀把手机塞进口袋，开始处理右手的伤口。血液早已将伤口与衣服凝结在一起，他扯开衣服，伤口被重新撕扯开，借着蒙蒙亮的天，他看见血液从泛白的肉里涌出来，顺着掌纹滴落在地上，除了心疼，现在他感觉不到其他的疼。

    老李走在前面，梁辀走在他后面，遇到陡峭的山坡，他们只能贴着石头，双手扶着慢慢往下滑。

    “刘秘书已经亲自打电话来关心过了，您放心，一会上班之后，我们就会发函过去。”

    纪月笑了一声，“现在不漂亮？”

    随后，他的手指继续上滑，点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梁辀“嗯”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纪月又摇摇头，这次，他指腹轻柔地抚摸在她的眼眶，随后是眼角。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头打断了，“和我没关系，是有人打的招呼。”

    那头沉默了一秒，回答道，“好的，您放心，我现在去安排。”

    深夜，宋霁辉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身旁的纪月，将手轻轻的从她身下抽出来，他的动作很轻，纪月还是动了一下。宋霁辉停了下来，过了一会，才继续帮她掖好被角。

    “谢谢你，费用你和……”

    宋霁辉扯了扯嘴角，却面无表情。

    老李一听笑得更厉害了，麻溜地跟随上梁辀的步伐。

    老李已经累的原地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远处。而梁辀则静静地倚靠在墙壁上，拿出手机，他先把微信看了一遍。

    “老李，你打电话，让马师傅过来接我，然后送我去南平高铁站。”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着问她，“那你怎么谢我？陪我出去散心？”

    他扯了扯嘴角，想起纪月曾经和他说过，梁辀的工作是涉密的。

    电话过了一会被接通，那头的人还含含糊糊，似乎不太确定，问了遍，“梁老师？”

    他也笑了起来，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充满着浓浓的爱意，“现在也漂亮，一直都漂亮。”说完，他一下一下亲在她的脸颊上，“所以，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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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声音是冷厉的，整个人也散发着寒意。

    梁辀直起身，拍拍身上的苔藓，“走了，下去之后送你了。”

    看见她点点头，宋霁辉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趁这个机会，我带你出去玩吧。年假都要浪费了。”

    她摇摇头，“太忙了。”

    宋霁辉点开微博，搜纪月的名字，出现一行提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无法显示内容。”，无论是搜梁辀，还是搜纪月，都是一样的结果。

    宋霁辉弯弯嘴角，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他搂着她，继续哄着，“你老板现在肯定会同意，你也可以趁机休息，我们出去散散心，回来时，一切就过去了。”

    突然，他感觉到撑着岩石的手心一阵撕扯，随后细密的痛感从掌心传来，梁辀借着月光，看见掌心里血珠慢慢溢出，他皱了皱眉头，从包里抽出一件速干衣随意地裹了两圈，随后捏紧拳头，没过多久，感觉到血珠逐渐打湿掌心。

    她抬起头看他，宋霁辉轻轻地抚摸过她眼眶下的泪痕，“冷不冷。”

    “说是牵扯到涉密单位人员，现在网上披露的信息有涉密嫌疑，所以发了函过来，正在屏蔽数据，一会就彻底看不见了。”

    老李在前面突然转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老板，水电站到了。”

    他的心好像也跟着被割开，每跳动一下，都是疼。

    那头声音清醒了起来，“没事。您说。”

    纪月没有回他。

    她轻轻地说，“你都看到了？”

    “那我们回家吧。”

    宋霁辉挂上电话，他听到阳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随后一具柔软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