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疯女人（3）(2/3)

    “我就去问了问。”顾遇说，“老师说我这个年纪学钢琴有点晚……老师说最好是三四岁到五六岁……我……”他微微露出沮丧，“我这个年纪，已经算很晚了。”

    她心虚地望了一眼门口，仿佛他随时会出现，并且已经听见了她的骂声。门口空无一人，小简安松了口气，拍了拍前胸。

    简安正要说什么，他们两个刚跨出校门，简安看到路边的一处小摊。那小摊上卖的都是些小货物，上面放着供给小女孩的廉价装饰品，还有一堆红领巾，专门卖给到校门口才发现自己忘带红领巾的粗心学生。摊主见学校学生走得差不多，也没什么生意，准备收拾摊子换一处地方。简安急得不得了，张嘴喊道：“等一下啊啊啊啊！！！”

    不过，没有回家，他去了哪里呢？

    “哇哦！”简安夸张地张大嘴巴，“所以你想和音乐老师学？”

    “你想学钢琴，你就和叔叔说好了呀，叔叔肯定会答应你的，你看我爸爸妈妈，我要娃娃他们就买给我啦！”简安神色轻松地说。

    “没有没有。”他又慌张地摇手，像是生怕她误会。

    “我……我……”他捏紧书包的背带，“我想学钢琴。”

    “这是我买给贝莉哒。”简安给顾遇解释道。

    顾遇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想，应该怎样在不伤害简安自尊的前提下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种时候，简安忽然变得格外“好学”。

    简安和他一起走出教室，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么样？你去找老师问这个，是你自己很喜欢呗？”

    “贝莉”是简爸简妈新近给简安买的娃娃，那名字是简安给起的，她觉得这名字可洋气了。她在电视上看到，吵着嚷着要。那价格很贵，但简安没有放在心上。简爸简妈疼爱她，虽然看价格昂贵，还是满足了简安的要求，给她买了一个这样的娃娃。顾遇羡慕不已。他不是喜爱那个娃娃，只是羡慕简安有那样的父母。他们随时都会在简安的身边，毫不吝啬给她他们的爱。简安不必翘首以盼，一年到头数着日子等着什么时候见上父母一面，她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不必担心会不会给父母添麻烦。只要她开口，简爸简妈随时就能满足她的愿望。他们就像是她的许愿机。而他……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的父母了。

    她跑得很快，顾遇也不得不跟上。跑到小摊前，简安一手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顾遇要比她好一些，只是轻微喘着气。

    “这个这个，”简安急急指着一只头饰喊，“我要这个！”

    3和8也差不了多少，对吧？

    哼！

    “哼！”简安一挥手，表示自己非常大方，“你快说呀。”

    “我就想，就当兴趣那样学学也好。今天不是我生日吗，要是爸爸来，我想和爸爸说……”

    “你笑话我？”她顶着狐疑的神色问。

    她的双眼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问道：“音乐老师说你什么了？”

    “是，”他仿佛受到鼓励，振作精神，沮丧被微笑打跑，“我是很喜欢，所以我去问了音乐老师，她说作为兴趣想学是可以的，我就想……我就想……”

    简安已经收拾完书包，见到他也笑起来：“顾遇！”

    咦？小简安扫了一圈教室，发现顾遇也不在了。

    王八蛋！她骂道，真是没义气，一定是他不想等她这个差生，自己先回家了！

    “我……”顾遇吞吞吐吐地，犹豫着说，“我……我去找音乐老师了。”

    她骂骂咧咧地走进教室，走过顾遇的位置，看到他的位置上还摆了书包。

    简安从口袋中摸索出零钱，那钱是她从零花钱里省下来的。她的神情庄严，像是在做一项神圣的任务。小摊乐得再做一笔生意，接过简安递过来的五元钞票，找了零钱，将她看中的首饰一并递到她手里。

    她去了哪里，两个人都知道。但顾遇又不像她，不可能被老师“请”去，还会被老师训到这么晚。

    顾遇没有出现，简安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起她的书包。只是想到晚上回到家要面对的风雨，她又不免磨蹭起来（她自己解释速度慢是因为要等顾遇）。她等了一会儿，门口出现了脚步声，一个男孩子走了进来，见到她，笑着喊道：“简安。”

    她刚拿起笔，正琢磨着要怎么改。坐她旁边的同桌那一次成绩比她好，刚过及格线。两人平常就不对付，为了一张桌子上的三八线吵个没完。同桌拿着卷子，刚想在简安面前炫耀，看到简安刚落下红笔，他反应很快，机灵地按住简安的双手，嚷嚷了起来。

    “你别笑话我……”

    “咳咳。”简安咳嗽两声，又觉得不对，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简安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了？！”

    “啊……”简安脚步停了一下，缓缓说道，“今天是你生日啊……”

    简安的红色圆珠笔只是刚沾上试卷，就宣告计划失败。

    对一个孩子来说，一个月、两个月……都已足够漫长，顾遇和父母见不上面的时间则更多。母亲不必说，她去了国外，工作很忙，能记得打电话都已是不易。他的父亲虽然在国内，但也很忙。顾爸忙着赚钱，还要照顾他的第二任妻子，还要照顾他的弟弟。顾遇一遍一遍安慰自己，父亲还是爱他的，他已经允许他住在别人的家，这么任性的想法，父亲都已经答应了，更不必说父亲还会时不时打电话过来，这难道不说明父亲还是爱他的吗？顾遇很羡慕简安，羡慕简安的父母随时都能陪在她的身边，但羡慕之余，他又觉得那羡慕仿佛在控诉他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只好偷偷收起这样的羡慕。

    啊……他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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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同桌的告状，数学老师挑起眉毛，很“客气”地“请”简安去她的办公室“喝茶”。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毕竟……被老师家常便饭似的请去办公室不是每个孩子都会有的待遇……

    简安轻哼，大方地表示没有放在心上。简爸简妈素来教她做人要大方，你看，这会儿她不就挺大方么，嘿嘿。

    她跑到背起书包的顾遇身边，好奇地问道：“你去哪里啦？”

    “没关系呀，”顾遇温和地笑着说，颇为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你被数学老师叫去了，一时忘记而已。”

    “对不起，”她感到心虚，她完全不记得了，“我给忘了……”

    走出老师办公室的简安欲哭无泪，老师教育完，时间已经很晚，连教室里值日打扫的同学都已经离开。按着时间，她担心起来，校门口的那个小摊贩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走了？

    顾遇却唯有苦笑。

    “不是不是！”顾遇慌张地摇手，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那个意思！”

    还行，她乐滋滋地想，他还挺讲义气，没有一个人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