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疯女人（5）(2/2)
“简安……”
“怎么回事？”他皱眉看了一眼简安卧室的房门，方才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吵闹声，只以为简安被父母打了，心里有怨气。现在看顾遇也被赶出来了，他担心简安欺负顾遇，问道：“她又在闹什么？”
“顾遇，你真恶心。”
他不知道……他不确定……他陷入一片混乱里。他喘不过气，只有手掌撑着地板，真实的冰凉触感。
“学钢琴不是你想做的事吗？你想做，那你就去做啊！你自己去争取啊！”
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像是她遭受了背叛，像是那目光能刺穿他。那神情划伤了他的手腕。
他看到了那眼泪，更加地慌张。
“你要是真的喜欢钢琴，那你就去争取啊！你不要把我拉下水，”她双手抱住胸前，高傲地说，“你说的……说的好像是我拖你后腿，好像是我害得你不能学钢琴似的。”
他惊疑不定，没有起来，“简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可犯错的人根本不是她啊！
仔细想想，他也没做错什么，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当他解释不能给简爸简妈添麻烦，简安很讨厌那种感觉，那就像是在说她是个累赘，是她拖累了他，她才是让他学不了钢琴的罪魁祸首。
想到刚才被推倒在地，他也恼了起来。头偏向另一边，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脚步刚踏出去，简安“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他挡在外面。
顾遇站在外面，脸色一僵。简爸闻声过来，他此刻怒意散去，刚和简妈聊完邻居八卦，一派闲适。
两人都惊呆了。
简安停下动作，恶狠狠地瞪着他。突然，她猛地向前一推。
简安看了看顾遇，张着嘴，好像不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举起手，举到自己面前。
他带着受伤的眼神，不敢相信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什么都不懂。她只要张张嘴，自有父母围过去，嘘寒问暖。她不必仰头等待，一天天期盼着父母什么时候会来。她每天都能见到父母，可以躲在父母怀里撒娇，享受父母疼爱带来的任性。她什么都可以提，不用去考虑会不会给父母添麻烦。
她不懂，可能他连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她上前两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声音冷淡：“你出去。”
那股力量之大，顾遇没有防备，一个不慎，跌落在了地上。
“简安，你什么都不懂！”
那是又粗又短的十根手指，指尖在她眼前轻微地颤动。那双手看上去普普通通，手掌心上什么也没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你就是！”她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个不敢为自己争取的胆小鬼，你就知道在大人面前讨巧卖乖……”
“顾遇，你和他们一样……”
“没什么。”顾遇忙摇头，不敢道出实情，说了句违心话，“叔叔，我们挺好的。”
简安双眼通红，瞪视他。
简安喊到后面，嗓子都疼了起来。她还在推他，后来力气变小，可她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眼睛也流下了眼泪。
仿佛谁要是先开了口，谁就输了。
“我……”他张开嘴，嗓子干燥，像缺了水，“我不想惹你不高兴……”
“你和他们一样虚伪！”她没有说他们是谁，只是嚷嚷着，“你和他们一样恶心！你们都虚伪……你们都太虚伪了……你叫我恶心……恶心！”
她一次次推着顾遇，激动地想要将他推出去。顾遇也很无措。简安像是变了一个人，口中的话像是一把把刀，捅在他的心上。然而她完全不在乎，她完全不在乎他是不是会因此受到伤害。她只是用她能想到的，最尖锐的话刺向最能让他感到疼痛的地方。
她的目光避开他，态度强硬坚决。他自她的冷漠中反应过来，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走出去时，看了一眼简安，想看看能不能有道歉的意思。可简安别过脸去，视线盯着地板，没有看他。一副倔强不肯轻易低头的姿态。
也没有去扶他。
他睁大眼睛，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为什么你不为自己争取？？”
他苦笑，急忙澄清，“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简安……”
“你总是这样，在大人面前扮演一个好孩子，好让大人都夸奖你，对不对？”
为什么要她背负那份愧疚？
“出去！”
伤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蹦出去。
“你有！！”
简安眉宇间的戾气还未散去，他愣愣地看着，她站在他面前，他们两个人这时候个子还差不多，可他跌在地上，不得不抬起头看她。他竟然觉得她的小个子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很有简爸发怒时候，叫人害怕的暴戾威严。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质问。
“顾遇，”她逼近他，逼得他往后退一步，“你就是个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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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她没有眨动眼睛，那双眼睛里全是厌恶，说出来的话恶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前，“你真叫我恶心。”
他不确定……他只是呆滞地看着她，不确定方才发生的那一刻是否真实。
“简……简安……”顾遇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遇倒在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简安。
被逼得急了，他也红着眼眶喊了一句。
可那双手就在刚才真真切切推倒顾遇，甚至……她还想做出更过分的事。
“简安……”他颤声开口。
“他要是不同意，你就闹给他看啊！你就哭给他看啊！”
“我不是！”他马上反驳，“你……你胡说！”
顾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只知道，大人已经很累了，不能给大人们增添麻烦。他只知道，他必须做个懂事的孩子，大人喜欢懂事的孩子。他只知道，他是被母亲放弃的孩子，他不想再被另一个人放弃了。
“简安，”他有些语无伦次，“你别哭……你别哭……”他慌张地想伸出手去，简安一下子挥开了他的手，“简安，对不起……”
他微微怔住。
简安的眼睛从指尖移向顾遇，他还是愣愣地看着她，久久反应不过来。
但很快简爸简妈就知道他们两个闹了矛盾。原因无他，两个人谁也没理谁，也没有一起结伴回家。僵持了近一个礼拜，两个人憋着一股劲，各自较劲，都不肯做先开口的那个人。
她像是疯了似的，稚嫩的手掌推着他，打着他，尖叫的声音扯痛他的声音。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被她推着往前走一步。他回答不出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