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借刀杀人(2/3)

    韩一心头一轻，庆幸师傅尚未被擒。

    韩一孤零零倒在沾濡呕吐物、乱草狼藉的地上，全身剧痛，神智迷茫。他一线神思游离，思及父母生前不只布施粥药，也悄悄资助寺庙救济穷苦，行善不欲人知，避免风头太盛，引起朝廷猜忌收买人心。

    牢头冷哼：少拍马屁，你们趁人之危，仗势欺负女流，算什么好汉？

    韩一早料到自己没好下场，只是遭仇家设计利用，终究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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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就擒那日，便自行招认行刺始末，在供状按了手印画押，怎是贫僧栽赃嫁祸？

    韩一不和他在这事上头分证，质问另一个紧要问题，我家遭祸，是你挑唆？

    那牢头拳脚交加，把韩一打到爬不起来，缩成一团。其他狱卒本来在旁看好戏，不少人还等着接在牢头后头，体会一把痛揍昔日桑金首富儿子的滋味，及至见头目将韩一打得不好，反倒纷纷上前劝阻。

    牢头道：打几下，死不了！

    狱卒陪笑，不是，头儿，您是这牢里的头目，您想动哪个贼囚根子，兄弟们不敢有二话。可这王八羔子不同旁的王八羔子，他是钦命要犯，上头没特别交代，就得按规矩，让他死在法场刑台上。他若死在牢里，咱们没法交代，也担不起干系。

    新皇大赦天下，你家人给拖去乱葬岗扔了。

    济济儿柔声道：大公子，贫僧今日来和大公子诀别。你刺杀先皇，按律凌迟处死，后日行刑。

    那我师傅呢？

    图光引用新学的话说道：会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无耻，你趁我昏迷时按的手印。

    众狱卒好说歹说，好容易劝离牢头，其余人也走了个干净，不敢动韩一一根寒毛，生怕他伤势雪上加霜，有个三长两短，上头问罪究责。

    狱卒在牢里为所欲为，稍不顺心，便捶打犯人，折磨凌辱似家常便饭，狱里时不时响起哀嚎。

    济济儿说道：你尽管这么说，载入史册里的来龙去脉却是：燕王和你格尔斡家平日有生意往来，后来他怨恨先皇杀他长子，你怨恨先皇抄家灭族，两相勾结，行刺皇帝。你和燕王就擒后，先后在牢里招认不讳。

    您老人家武功不一般，一个不慎动真格，寻常人哪吃得住？他已经中了几箭，够受罪的了。

    大阿父摸摸图光的头，其实好人未必有好报，但是阿父相信，秉持善念，流转世间，终有回应。

    在牢里，他实地见识人性险恶。

    之后，那牢头日日来找韩一麻烦。其他人唯恐韩一折在牢里，连累自己吃挂落，避他而远之自不必提，见牢头进他牢房打得稍久些，还要赶来拉开调解。

    韩一躺在冰冷的地上昏昏思忖：大阿父，济济儿恩将仇报，牢头因恩成仇

    韩一半信半疑，济济儿笑道：我不信阴司鬼神之说，犯不着同他们皮囊过不去。

    韩一满肚子疑问，好容易得见济济儿，开口便问：我父母弟弟的尸首怎么了？他进宫行刺，身分败露，最担心连累家人遗骸。

    牢头还是骂，安恪笑道：头儿，就算咱们不去，女牢那儿，乌赖、莫格和额勒就不会放过她们。

    安恪嘻皮笑脸，道：我们从不指望当好汉，可也不做王八蛋。俗话说的好：有便宜不占，准是王八蛋，那些女娘既落入牢里，我们还客气什么？

    我们有余力，能帮人就帮。大阿父可汗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将心比心，将来格尔斡家子孙落难了，阿父也盼望有人像如今咱们待旁人一般，拉他们一把。

    牢头道：既不心疼，别拦我报仇！

    两个狱卒抵赖，牢头指出他们衣衫凌乱蹊跷，面上抓痕犹新，那叫孔其泰的狱卒无法，干笑道：头儿火眼金睛，暪不过您。

    是啊，她们迟早充作官奴官妓，供人玩弄，多经我们这一手不多，少经我们这一手不少。

    韩一问过父母，既然担心招惹后患，为何坚持行善。

    拦我作啥？牢头怒道：平日有富家子弟收监，你们从不手软，轮到格尔斡家的王八羔子，就心疼了？

    某日，韩一挨完牢头拳脚，两个狱卒过来放饭，他听到牢头不以为然道：孔其泰、安恪，你们刚刚去过女牢？

    他僧袍光鲜，在侍从摆好的黄梨木圆背镂雕交椅坐下，手持念珠，笑容慈和。

    是你嫁祸于我！

    过数日，桑金太子登基，济济儿进牢里看视韩一。

    等找到韩东篱，便送他和你师徒团聚。

    狱卒忙道：头儿，您别说笑，谁心疼反贼来着？教人听了当真可不得了，没准将咱们打成同党。

    牢头道：我管不着女牢，管得着男牢，不准你们再去欺负人！

    韩一从小受父母悉心栽培，由待人接物，到四海行商，教晓诸般道理，并不纵容娇惯。然而他到底生在大富之家，家里家外教人当成凤凰一般看觑，尽管晓得人心叵测，见闻经历绝大多趋于光明。

    另一个狱卒道：头儿，天地良心，牢里一班贼囚根子教大伙儿打得死的死，残的残，谁心疼过谁？

    他说：大公子脸上开了果子铺，青一块紫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