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黑与白(2/2)

    这是他在生日会说过的话，她原以为那不过是场面客套话。可少年态度真挚，捧出的是他的真心。

    顾遇打完球，抬头，往简安的位置看去，那里空空如也。

    其实，她可以照着邹静的样子应付男生，加入其中。虽然她没有那么做过，但照猫画虎，有样学样，她还是可以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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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不喜欢，便不想勉强自己。

    他不想被她这样对待。

    裙子随着脚踝晃动，黑夜吞没了那抹白色。

    他还未追上，透过人群，看到有个陌生男人接近简安，内心骤然一紧——

    一放松，便感觉到脚后跟传来火辣辣的疼，要比忍耐跑步时疼上双倍。她喘了口气，抬脚走下阶梯。

    已是深夜，酒吧调了门口霓虹灯的亮度，灯光暗了下来，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两人站在门口，顾遇全身都在光圈里，简安一脚已经踏下了阶梯，身后是无尽的夜色。

    “不是我爸的钱。”他强调道，“之前我有抽空做家教，那是我自己挣的钱。”

    他连叫了几声，可酒吧音响播放着音乐，音乐声震天，人声嘈杂，简安没有听见他的呼喊，没有回头。

    秋天的夜微凉，雨水冲撞着地面，雨声响亮。黑夜中，路灯昏暗，更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做着最后的挣扎。

    现在，他们也置身于黑暗里。

    那些所谓的照顾，传达着他们的提醒，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轻易能够踏足的世界。

    “简安，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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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确没想到连她也会被搭讪。不过，她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警觉心。看着做出摆出一脸虚伪善意的男人，主动过来询问一瘸一拐的她是否需要帮助，她没有答话，避开男人伸来的手，咬着牙，踩着令她不适的高跟鞋，深吸一口气，飞快逃走。

    像是打算离开他的世界。

    “去哪？”简安微愣，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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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前来搭讪的男人，简安竟觉得荒诞。

    那双漆黑炯炯有神，是秋夜里能够照亮世界的阳光。

    他温柔地笑起，她吃惊地回望，彻底怔住。

    “你的朋友在等你。”

    微弱的存在感也有好处，她想，因为当她消失，无人会在意。

    “简安——！”

    顾遇一心想带着她来这里，觉得她离开简爸简妈就能够轻松惬意。但这里并不比生日会的现场好多少。

    “你来了，这就够了。”

    “今天可以晚回。”他想挽留，坚定地说，“出来前已经和叔叔阿姨说过，今晚晚些回家，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可他下意识不喜欢那样的笑容，那笑容使他想起和顾爸站在一起时，他也是那样得体有礼地笑着应对宾客，但其中有多想远离人群，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匆忙跑下楼，想穿过人群去追简安。酒吧的人很多，夜晚是生意最忙碌的时候。他勉力穿梭，还要躲开因为喝醉撞过来的各色人等，一时心生恼意，想着自己怎么不干脆包下整家酒吧算了。

    他爽朗的笑容如一团微火，可以放在她的手心，予以温暖。

    “当然是回家。”她说，这应该是最合理的理由。

    她放开玻璃杯，把它放回桌上。跳下高脚椅，双足重新放入高跟鞋，她忍着痛，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游戏上，找了个机会，悄然离去。

    他终于追上了。

    等出了酒吧，确定那人没跟上来，她总算放松下来，得以长长舒了口气。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手，想把她拉回来。

    简安望着他，顾遇的两肩背着书包，只手撑伞，浑身湿漉漉的，该是狼狈的模样，但他没有狼狈的神态，双眼明亮地注视着她。

    “什么大餐，那得花上多少钱。”她嘴上这样说着，想到什么，调侃道，“哦，忘了叔叔给了你不少零花钱。”

    她听见他的呼声，转身之前，五官还因为脚上的疼痛扭曲；转身以后，她努力堆起了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

    她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指尖，退入了黑暗里。

    “简安！”

    “简安——！”

    但她什么也没做，甚至想缩起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简安落座后，他一直有留意。包括她起身，他注意她离开。但他以为她不过是去酒吧的洗手间。可一局球打完，她没有归来，他生怕她遇见什么麻烦，将球杆搁在桌上，和朋友们打过招呼，他却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了简安的身影出现在酒吧一楼的人群中，她一瘸一拐地走着，看方向，是往酒吧的门口走去。他才明白，她是打算离开。

    她回过头。

    “你不用这样。”简安觉得自己反而成了狼狈的那一个，躲开了他漆黑的眼眸。

    “这是我自己的钱。”

    可她的话引来他的不满。

    连她都觉得惊奇，她居然可以穿着这双高跟鞋跑起来。

    “顾遇，”她笑着说，“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