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2)

    一旦猞猁杀掉了人,那么整件事的性质就会立马转变。

    人类对于会杀人的动物向来没有什么仁慈心,哪怕猞猁杀掉的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警察的枪口也一定会在罪犯和猞猁之间对准无辜的动物。

    她想要救下猞猁。

    方觉夏焦急看了一眼手机,她在离开办公楼前已经拨打110,但是这里本来就地处郊区,十分偏远,外面又下着大雨,警察根本没有这么快赶到。

    在警察到来前,形势一定不能失控。

    方觉夏小心翼翼上前,轻声开口,“猫猫,你不要害怕,外面很安全,你松开爪子,到我这里来好不好。”

    方觉夏心里其实怕的不行,她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而已,现在连毕业证都还没有拿到,平日里干过最凶残的事情也就是杀鸡杀鱼,哪里遇见过能一口把人胳膊咬断的猛兽。

    况且,这个猛兽现在看起来正在愤怒状态。

    蹲在方觉夏肩头的花楼猛地飞起,叼住方觉夏的衣服往后面飞。

    傻不傻啊!

    这个时候跑上去!人遇见危险难道不该往后跑吗?

    花楼心里很无语,就连它也不想惹这个疯子,怎么方觉夏好像看不懂形式一样,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能说服这头猞猁。

    作为动物园的同伴,花楼最清楚猞猁有多讨厌人类,它本来生活在雪地里,拥有自己的领地和自由自在的空间,却因为人类的贪欲被捕捉,瘸了后腿,还被关进笼子里。

    哪怕隔这么远,花楼都能感觉到猞猁心中的猜疑。

    “没事的。”方觉夏摸摸花楼的头表示安慰,“谢谢你今天叫醒我,不然我就睡死过去了。”

    外面雨下那么大,方觉夏一点没有听见猫科馆的动静,还是花楼在一旁嘟嘟地啄桌子,才将方觉夏吵醒。然后她一转头看见屏幕上猫科馆的实时直播,猞猁追着一个黑衣服男人跑过走廊,消失在监控的死角。

    方觉夏陡然清醒,套上雨衣就带着花楼来了猫科馆。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方觉夏身体抖得不行,还是害怕,她站在离猞猁十来米远的地方,远远地看着猞猁琥珀色的眼睛。

    在灯光下,猞猁的瞳孔微缩,看上去并不凶猛,反而有点憨,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它猛兽的身份。

    恍惚间,方觉夏好像察觉到了猞猁对于自由的向往,它想要离开这里,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想要所有的人类都消失,回到属于它的茫茫雪原之中。

    方觉夏晃晃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体会到了一种并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如果,你杀了人,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你的家乡了。”方觉夏轻轻开口说道,然后自嘲一笑,她怎么会认为动物能够听懂人类的话啊!可能是刚才一瞬间的情绪太过于触动人心,以至于方觉夏把猞猁当成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

    出乎意料地是,猞猁却缓缓松开了按住男人的爪子,试探着往后退。

    它还是对一切充满怀疑,却不得不承认方觉夏说的是对的。

    ——哐!

    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是谁报的警?”

    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转过通道口,先是看见倒在地上的老人,瞬间警觉起来,他们接到报警电话以为只是普通的偷窃事件,结果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警察蹲下身,试探了老人的呼吸。

    还好,还有气。

    为首的一人掏出手枪对准前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他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贴着墙面走向最深处的场馆。

    正好目睹猞猁按住地上的男人。

    警察的枪瞬间对准猞猁。

    他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看见逃脱笼子的凶猛野兽将人类抓伤,并且将受伤的人按在地上。

    出于保护民众的意识,他立刻做出了反应。

    但是刚刚松开爪子的猞猁却无比愤怒,它认出了枪,就是这些黑洞洞的枪口将自己打伤,从家园带走,一路颠簸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在潮湿闷热又狭窄的场馆内一圈一圈度过受伤的时光。连带着,猞猁对方觉夏也生出一股愤怒来,在它眼中,所有的人类都是一体的,因此方觉夏肯定是故意哄骗自己离开,让其他人来伤害自己。

    猞猁猛地向前一扑,按住地上想要爬起来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顿时多了一长道血痕,哗啦啦地流血,他痛苦地哀嚎着,哪里管自己曾经痛骂警察多管闲事,妨碍他抓野生动物,现在男人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警察,就像看见溺水的人看见浮木一样。

    “警察叔叔!救救我!这头猞猁疯了!它要吃人!”

    “你胡说!”方觉夏好不容易劝说猞猁离开,却在警察进来的瞬间功亏一篑,那些莫名其妙涌入她身体的情绪汹涌翻滚起来,愤怒,怀疑,痛苦,仇恨一切!

    这些情绪不属于自己,却让方觉夏感同身受。

    “警察叔叔!地上那个男人是偷猎的!他自己跑进动物园来想要抓动物,被动物抓伤!我们的动物养得特别好,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

    警察迟疑。

    一来,猞猁和地上的男人身影重叠在一起,警察很难保证自己这一枪会命中猞猁而不会伤害到人类,二来,他也被方觉夏的话劝住了。

    “你是猞猁的饲养员吗?”

    方觉夏犹豫一下,“是的。”

    “那你能把猞猁劝回笼子里吗?”警察不想多事,保护人命的生命财产安全是第一要义,如果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自然最好。

    然而猞猁却已经拒绝再相信这些人类,在枪出现的瞬间,那些痛苦的记忆又席卷上来,痊愈的后腿隐隐作痛,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是他对于人类的仇恨却一直没有得到缝合。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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