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 第6节(1/2)

    第5章 往事不堪曲折

    顾逢晟受邀来谈合作。

    觥筹交错,酒足饭饱后上了车,司机照例去买解酒药。也就是这么凑巧,甚至不偏不倚,多一会儿都不差,他就看见了那幕。

    那家他从前常带着沈昱宁去吃的餐厅门口,她抱了一个男人。

    街道对面的宾利车内,顾逢晟有些无望的摘下了眼镜。面具戴的久了,难免要成为真正的面具,长在骨血里,最后拔也拔不出来。方才在饭桌上,那些人几近讨好谄媚,无一不是要将他哄好方能得个合作顺利长久。成句成句的吉祥话说下去,数不尽的酒精进了肚,谁还能辨别虚拟真伪。

    这样的生活,其实他一天都不想再过。

    司机打开车门进来,刮进一些稀薄的冷风进了车内。

    他清醒过来,接过解酒药时告诉他先别开车。

    司机不明所以,“可林特助说了您八点半还有一个行程的。“

    他突然就不想再好脾气下去,拧着眉,用难得冰冷的语气开口:“他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当然是您。”

    最后司机只得讪讪的转过身去。

    解酒药很快会让人清醒,顾逢晟觉得这样没什么趣味。他坐在后座,找了个便于倚靠的位置,目光直直望向那边餐厅的门口。

    他想等等看,一如这数年来日复一日的自己。

    手机响了一下,方延连着发了好几条微信。

    输入密码,点开微信后看了过去。

    【我可算知道你往学校投这么多钱是为啥了,合着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图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学生都是你俩曾经的 cp 粉呢!】

    他反应了一会儿,点开照片放大看,是他们两个的合照。酒精麻痹心智,令人暂时飘然享受。他笑了笑,而后点开自己相册里的最近照片。

    那天他们两个大大小小的照片,如今都在他的手机里。

    想到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了。

    -

    餐厅里,徐衍默默转移了话题,但依旧滔滔不绝讲述着他回国这两年的奇闻趣事。在沈昱宁面前,他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好在两人私下里很少谈论工作,他所说的也不过是些从前相熟人们的近况和故事。

    倒不至于索然无味,只是她脱离京平太久,很多人和事听起来都有前尘往事之感。

    “话说你最近忙什么呢,我前两天想去办公室找你,后来张司说你最近都在休假。”徐衍好奇,也是疑虑这个工作狂如今怎么反倒休息下来了。

    沈昱宁看着方才侍应生摆在自己面前的甜汤,用汤匙搅了搅,她的思绪跟着转动的漩涡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出实话。

    “师兄,我最近想了很多事。”她放下汤匙,双手不安的搭在一起,有些为难,“这些年我固执己见,咬牙撑着走到如今,是不是根本就是个错误的事?“

    徐衍敛了神情,听着她前所未有的这番话。

    他太了解沈昱宁了,正因如此,他能立刻警觉到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沈昱宁从来不会摇摆不定,更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她一直活在当下,奋力前行,可这番话,竞也让他有些怀疑。

    “昱宁,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徐衍关怀看向她,每一个表情都不想错过。

    “我生病了,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好,心理上的问题,好像还挺严重。“沈昱宁话语平静,几乎是对上他此刻错愕的目光开口:“调任之前我打了个辞职申请,被驳回了,张司大骂了我一通,我是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做了太多错事了……”

    她垂下头,失意到了极点,将自己所有的脆弱悉数摊开给他看。这个拥有她同样理想的,曾经在不见光影的战场上把后背都交给对方的战友,这个知晓她所有走过的路的师兄,在那一瞬间僵住了。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沈昱宁,破碎,柔软,甚至是千疮百孔。

    徐衍缓了好一会儿,心里像是被放了一个定时钟表一样摇摆不停,连话也难以说出口。

    是没想到,也是前所未有的一记重创。

    他鼻一酸,想到多年前学生会团建在京郊西山,枫叶一样火红的秋季,他们一行人在山顶豪言壮语,诉说着自己未来将拥有的无数梦想,但如今,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一半了。

    “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任何人说,家里也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回来是正常调任,不知道我身体的事。”

    看他好一会儿没出声,沈昱宁再度开口。

    “你放心,我替你保密,但你也要听我的,先别放弃。”

    徐衍知道,沈昱宁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自尊心更是强得要命,如今能跟他这样坦然,也是真正相信他。他虽然现在不清楚她病到什么程度,但他已经在这一刻发誓,尽自己最大的力保护好她,起码要让她在工作上再无后顾之忧。

    可想到这,他又不得不再多想一点。

    “师妹,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劝说你,但是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如果真是放不下的,那咱们就这辈子都别放手,好不好?”

    他说的是顾逢晟,这也是方才拿出照片玩笑的最初原因。他太清楚这两个人了,都是不愿意低头的人,可感情里,无论谁对谁错,只要放不下,那就应该有一个人先站出来缓和。

    至少,别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事。

    徐衍第一次见沈昱宁,是在他大一刚开学的第二个星期。

    那天是周六,他和顾逢晟被分到一个小组,在图书馆里查询资料一直到晚上七点。顾逢晟途中接了个电话,说一会儿自己的妹妹来送晚饭,叫他跟着一起吃点。十分钟后,两人走出图书馆大门,沈昱宁穿了条衬衫裙站在一辆惹眼的跑车前,见到顾逢晟时笑得眼里都开了花。

    后来听同学说起顾逢晟家里,言语中又透露出沈家。他这才知道,那天那个小姑娘,原来是沈家的女儿。

    人生禁不起推敲,过了两年沈昱宁成了他们的学妹。可又不到半年,顾逢晟就退了学。

    2006 年,徐衍和沈昱宁一起被分到了驻法使馆做随员。那时候她刚出国不久,还沉浸在至亲离世和感情受挫的巨大悲伤中。她吃不惯那些甜腻的法国菜,他就把她拉出来,在使馆狭小的宿舍里吃了一次又一次她爱吃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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