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2)

    而这次，一定不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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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折返到妹妹门前，我注意到有淡红的水痕，慢慢从缝隙里溢出来?。

    我头脑钝涩，只知道该和她走。我们到了校区内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是?从前约会过的。

    约莫过了一周，她的朋友接她离开，特地绕着监控摄像头走，谁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我找了一份酿酒的工作，而秋在镇上一家小便利店兼职收银。我们租到一间很小的旧房子，床是?稍大一些的单人床，总是?睡着睡着就抱在一起。

    我踩在地面浅浅的轻粉红色的淤水里，脚下抖得?要命。

    因?为秋找到了我。

    妹妹留了封信给母亲，说她走了，如果执意要寻找，她还要再在手腕上切下一刀。

    我和秋各自?整理积蓄，仓促逃离，在小镇安顿下来?，过起您能?想到的最?平凡安定的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要和朋友们联络。计划一场周密的叛逃。

    那时我的确已经心灰意冷。如您所见，我并不是?一个?像我妹妹与秋那样，个?性顽强，善于抗争的人。

    这个?缺席了我们大部分生命的男人，因?为自?己少犯过一些错，而占据了高高在上的位置。

    是?一个?周末清晨，我照例去叫妹妹起床吃饭。平日里她会大声哭泣，把一切手边的重物砸过来?，摔碎在我脚边。可今天?却没有动静。

    她知道我不会走上极端，却也没有期待我能?如以?往一样顺从。

    我侧身让开一条通路，平静地说，走吧，在爸妈发现之前，我放你走。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

    那一幕画面，无论经过多少年，都?清晰在脑海里，在眼?前。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我下定决心，放弃我刚刚抓住的新?的生活，回到我以?往的人生里去。

    妹妹脱离危险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在父母都?离开病房之后。我悉心地照料着她，忽然被拉住手，她开口，声音嘶哑，说哥，我的手机在床头，能?不能?帮我拿过来?。

    是?妹妹泡在浴缸里面。热雾朦胧，我看见她穿戴整齐，用利器横切过手腕。那样平滑的豁口，深红的里肉，像新?生儿剪掉脐带，与母体彻底断离。

    有一次我听见她崩溃大哭，是?父亲站在病房外?，抱着手臂质问她，你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我撞开了房门。她浴室里有水声，门半开半掩。

    她认为这是?一桩不幸的成功。成功的不幸。

    然后我看到了。

    所以?母亲从秋身上入手。让人出面找到她，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出所料，母亲没有声张。像对待妹妹的叛逃一样，把我离开的消息当作一件家丑，捂得?密不透风。

    就像您如今知道的那样，妹妹还是?被抢救回来?，性命无虞。

    我本能?地觉得?不对，匆匆找到父亲。他却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那就让她别?吃饭，看看谁先撑不下去。

    我的确需要这一杯热水。

    于是?我和她一起，回到生养我们的城市。她仓促安顿下来?，催促我回家去探望奶奶。

    可他们在楼下遇见了我。

    谢谢，谢谢。

    没有价值，后来?母亲这样评价。可那段时间，我真正在为我自?己活着。

    但秋没有放弃我。

    这封信在母亲心里究竟能?压上多少分量，我并不敢确定。所以?到了母亲面前，我说，妈妈，放过旖然吧。她应当自?由，而我决意代替她，留下来?永远做妈妈的好?孩子。

    母亲也哭了半个?月。有多少是?感到惶恐和悲伤，有多少是?恼恨自?己管教的失灵，我并不能?下定论断。

    哥。妹妹眼?神很迟疑，她小心地叫我。

    她说，周恪非，谈谈吧。你不能?这样。

    我对我母亲的感情，始终复杂。

    他觉得?她只是?性情倔强，在与父母闹脾气。而我不这么认为。

    她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直望着天?花板，眼?神像死。

    众目睽睽之下，她拉住我的手。很多人不知道我们从前的关系，于是?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还有我们相握的手。

    也是?时候该说起那件事了。

    她慢慢同我说话，也就知道了我和母亲之间那称不上交易的诺言。

    当然，这也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背弃承诺。

    是?一次放学之后，我走出教学楼，准备登上司机的车。

    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无法否认，她给了我非凡的出身，优渥的物质，以?及金钱换不来?的学识，教养，与良好?的品格。

    秋知道奶奶是?最?疼我的。那时候年纪轻，她很容易就采信了这个?说法。

    他们对秋说，奶奶病重，想见我最?后一面。还给她看了一段视频，奶奶在病床上，气息微弱地叫我的小名。

    后来?发生了什么，您应该能?够猜到。

    但是?她私下里依然在寻找我。她知道我天?性寡断，缺少妹妹一样的决绝果敢，但这些缺失的部分，现在已经被秋完整起来?。

    她抱了我一下，很深很深。嘴里说了什么，然而语不成句，几乎在哽咽。

    秋说，那就让我们变坏一次。周恪非，我们逃。

    如果她没有做出那件事，或许多年以?后，我最?终会与她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