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屋（第二章HeathCliffandtheRoomonthe3rdFloor）(2/2)

    “还有小姐，噢，小姐，”她哽咽着，面上流露出一丝欣慰，两手紧紧合在胸前，

    结子拍拍胸脯，闭着眼睛如释重负道，“仁慈的老爷。虽然年龄差了些，不过按照辈分，你也确实应该做她的管事。好啦，把空盘子碗交给专业的人吧，我可不会因你是熟人就网开一面。毕竟咱们这位小姐最容不得下人敷衍了事。”

    头顶天花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身后两扇窗户被风狠狠撞上，从远处的天空砸落下一记震颤灵魂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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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

    “去，去——”她有力地挥动双臂，把前来帮忙的游子赶去一旁，“这是厨房的工作，是女人的战场。你只要把头发梳得光亮，穿打蜡的鞋子，然后跟在主人身边，像你祖父那样，做一个体面的管家就够了。”

    随着话音飘忽落定，风骤然吹起白色帷帘，送进几丝阴冷的雨水，也毫无预警地带来断断续续、令人悚然生寒的嚎叫。

    说是这么说，可自她走进厨房，好奇的眼神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年轻男人的脸，时不时与维诺里太太隔空挤眉弄眼，传递一些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小秘密。

    猝不及防地，一个更为清脆柔和的女声交迭响起。

    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桌，一架对开门的木头衣柜，还有一扇打开的、正对向雾色山峦和大片荒野的窗户。

    “嘭——”

    “维诺里太太，有没有苹果酱面包？”一个粗壮的中年妇女捏起嗓子说话实在有些怪异，可惜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反而搓着手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当然有！漂亮的小姐，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维诺里都会满足你！”

    结子靠在门边含笑看向他在屋内踱步的背影，用手指擦过桌上的灰，或是推拉一下生锈的窗框。她眯起的眼角已不再平滑，刻写出伞骨一样疲惫的纹路，耳边挂落的长发也夹杂了星白光点，只是身形依旧纤细，容貌依旧温柔。

    惶然指了指上面，“三楼的那个屋子里”她呜咽出声，仰起头重重捶着胸口，仿佛这样做眼泪就能倒流回去一样。

    “小森，”她出其不意地开口说道，“你在外面的那些年，我不止一次地想过，既然走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主人家声名显赫家财万贯，他们坚守传统不愿搬离，虽说照顾了我们这些一辈辈生于此的下人，我实在不该再有其他想法。”

    “见过老爷了么？他安排你去做什么？”

    “可怜的人，他这十几年来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老爷也是，为他操碎了心。”

    “因为我是茜呀。”

    她盛出咕嘟冒泡的浓汤，切几片焦黄的面包块放在白盘子上。待他尝过一口竖起大拇指，才又咯咯开怀地笑起来，扶着膝盖坐在他旁边，喋喋不休谈论着那位主人家的小姐，

    “因为我们的一辈子，就只能依附在这座老宅上，生老病死都翻不过那座山。”

    “她穿一身红色的裙子，怀里抱着布做的小狗，黑色的头发又卷又长，皮肤就像是玉石一样白润透亮。走下楼，走到厨房来，那么小一个人儿，才刚刚到我腰间，就站在那里小声问，

    木质楼梯响起一阵纷杂嘈乱的脚步，他转过身，把结子脸上瞬间涌现的惧意尽收眼，还没来及张口，

    走过二楼最西侧的通道，结子推开一处房门，冲他努努嘴，“进来看看吧，你的房间。”

    “你肯定还没有见过她。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那不妨，美丽的人都是有脾性的。你或许在外面遇见过一些美人，但绝不会及得上她半分。如果真的有降生在竹子里的妖精（辉夜姬），那她就是紫藤花变成的小公主。欧瑞尔人，奥西多人，你绝对找不出能与她媲美的精灵。这不是过誉，也不因我是这家的佣人而有所偏颇。”

    “对了，你要接森管家的班吧？是去照顾老爷，还是”

    维诺里太太看清来人，赌气偏过头埋怨道，“结子，你可真是个幽灵。”

    “接着我又问，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穿红色的裙子？”

    “你曾有机会一去不回，如果别人怪你，可我不会。但你信守承诺，如期而至，我心里又是高兴的。”

    说着从围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擦干眼泪，颠着沉重的身子忙碌在炉灶前。

    至于三楼，从前你父亲经常往来，现在有阳太和威廉常驻，艾伦医生每周二周五会来看诊。”

    他神色淡然地回道，“是茜小姐。”

    “我要不来，这些陈年旧事您还不知要讲多久。”她立在门边微微笑着，“小森，你记得我么？”

    她兴奋得像一炉冒汽的水壶，等不及他回答，又不伦不类学着小姑娘那稚嫩的语调，

    不知想到什么，她搅动汤锅的速度越来越慢，欢快的声音也渐渐低迷。她转过身，眼圈复又通红，干裂的嘴唇不忍地翕动着，

    “瞧瞧这不变的三层楼，是不是还和你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一楼是正厅、餐厅，老爷的书房还有会客室，通常是由你祖父频繁出入代为传达消息。二楼东侧是小姐的房间，像我这样的贴身女仆一般是住在旁边的小隔间里，当然，等你正式就职，还是得继续留在西边佣人的居所。

    “你猜，小森，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他拿过餐巾擦擦嘴，回身恭敬地鞠了一礼，“结子小姐。”

    她摆摆手，“我都已经老啦，”说着走到长椅的另一端坐下，示意他不要拘谨，“快些吃饱，你祖父喊我带你去认认路哩。”

    “你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