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2)

    女孩抬起手瞥了眼腕表，见时间已经三点十分，翻了个白眼，不耐烦提醒：“你已经迟到了十分钟，这个饭我现在不想吃了。”

    夏竹讨巧地笑了下，装没听懂夏崇惟的暗示：“您说的这都什么话呀，我这不都好好的吗。”

    许默先是瞧见一双黑皮长筒靴，再是一双笔直、特意美黑过的健康小腿，再往上是曲线曼妙、勾勒在条纹针织包臀裙下的腰肢。

    一进去就有侍者凑近招呼，许默报了包间号，侍者面带微笑地伸手给许默指路。

    上周三加的微信，两人加完除了添加彼此的备注，没聊几句。

    “两家最近关系挺融洽，咱俩总不至于因为这几分钟就闹得不愉快，您说呢？”

    「好歹是一高校老师，准时是基本，难道您上课也能迟到？」

    让到最后，夏崇惟主动认输。

    约定时间在下午三点，许默在安定门西大街堵了几分钟，迟了差不多有五分钟。

    夏竹扯了根草含在嘴里，装不经意试探：“许林又惹事了？”

    第一次让一个姑娘等，许默格外过意不去，碰巧餐厅门口有一家花店，许默进去转了一圈，选了束中规中矩的虞美人，打算用来赔罪。

    相亲地点定在淮扬府·游园惊梦，建/国门内大街8号中粮广场c座一层，女方亲自钦定的位置。

    只是从背影看，还是带了几分没消散的气性。

    夏竹吓一跳，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许默。

    “想吃什么？这家的佛跳墙还不错。”

    “别问，跟你没关系。”

    刚坐下，一道骇人的黑影忽然从背后冒出来，冷不丁问：“你怎么在这儿？”

    许默眸色复杂地望着夏竹，毫不避讳承认：“我也睡不着。”

    女方没那心思，许默也忙着手上的项目，没机会接触。

    粗略打量一圈女孩，许默将手里的虞美人递给对方，做足姿态，诚心诚意道歉：“不好意思，刚路上堵车，来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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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谁又能百分百确保自己能安然抽身。

    女孩年龄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留了一头到腰的卷发，手臂上有一块挺显眼的字母纹身，这会儿抱着手臂，神色恹恹地看着他。

    许默站在门口，虽然没有堵人的想法，可他人高马大，气质看似温和有礼，骨子里却透着股不容置喙，他脸上带着歉意，说出的话却格外有压迫：“我的错，您看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这个错？”

    他没抱什么希望，打着“走个过场”的幌子，给学生上完当天的经济学课程，开着他那辆用了很长时间的红旗h7往建/国/门内大街开。

    「您人是到哪儿了啊？可千万别走丢了，我回去不好交差。」

    回到家，所有恩怨、委屈全都烟消云散，留下一身轻，仿佛回到孩童时。

    抵达包间门口，那扇紧闭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打开。

    “吃饭的事儿您定就行了，只要有时间，我指定陪。”

    许默对相亲的事并不怎么热衷，可那天还是赴了约。

    侍者早在两人交谈的间隙就已悄声离开，许默拉开女孩对面的椅子坐下，捡起菜单，好脾气问女孩：“点餐了吗？”

    她拍拍胸口，看着隐匿在暗处的身影，皱眉吐槽：“你要吓死我吗？”

    他做不到，也不敢做。

    夏竹想起夏崇惟之前的提醒，抬头扫了两眼立在亭子里看不清情绪的许默，撇嘴：“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在这儿干嘛？”

    越过饭店特意营造的氛围墙，转过一道红门，越过中式风庭院，路过大厅，许默一路往里走。

    —

    走着走着走到了人工湖，夏竹随便找了块地儿坐下。

    许默关掉手电筒，将自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许久没回大院，夏竹竟然认床，晚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横冲直撞的背影令人说不出的惊羡，有些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喜好，毫无避讳地展示自己的真实情绪，但是许默不行。

    女孩被许默的气势震慑住，想起家里三令五申的交代，她撇撇嘴，不情不愿接过许默送的虞美人，挎着香奈儿包，重新回到包间。

    夏竹咬着草根，回头“盯”着许默，按捺不住情绪：“问你话呢。不吭声是怎么个意思？”

    索性趁着夏崇惟还在书房加班，夏竹披了件薄外套偷偷溜出门。

    女孩肤色有些深，要不是那深黑色的瞳孔和略扁平的五官，许默险些认为这是在美国。

    走出大门，夏竹抬头看看深沉灰暗的天空，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漫无目的地在大院乱窜。

    这一盘棋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夏竹是个臭棋手，经常悔棋不说，还总缠着夏崇惟让她。

    湖边安了几颗地灯，只是有两颗坏了，视线暗下来，看不清彼此。

    私心来说，他不希望夏竹搅进这趟浑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默清淡的嗓音裹挟着夜半的冷意溢出来：“不清楚。”

    刚结完账出花店，许默就收到两条谴责意味十足的微信。

    看了几眼信息，许默回了句抱歉，揣好手机往里走。

    人总是向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可真有机会可以与之近距离接触时，他又止不住地害怕。

    许默顿了片刻，打开手电筒，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夏竹，再次问：“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干嘛？”

    夏竹以为他嫌她多管闲事，蹭地一下站起来，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