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2)

    “你不清楚？”林载川重复一遍，冷冷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行了。”许幼仪抱臂看了一会儿，终于喊了停，走到张明华的身边，低下头看他，“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教训你，下次，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于是在张明华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一起走出了包间。

    第四个人？他们怎么会忽然查出第四个人？

    “你已经是个刑法意义上的成年人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首立功的机会，你不想要，难道你的朋友也不想要吗？”

    “起初，你们只是听了那个人的话，想在洗手间给张明华一点小小的教训，虽然你或许不知道动手的理由，但那个人让你那么做，你就照做了，毕竟你们平时就很听他的话——但没想到竟然闹出了人命。”

    这是只有他们几个人才知道的事……

    说到“人命”两个字，陈志林的神情明显变了一下。

    警察什么都知道了，有人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杀了人、他犯罪了，他会被判刑。

    一开始，张明华还能反抗，可是终究三拳难敌四手，最后只能用手挡住身体脆弱的地方，躺在地上被动承受着这场暴力。

    “所以，你们是怎么做的？”

    这时，信宿突然笑了一声，拖着懒洋洋的长调说：“小朋友，你以为我们是怎么了解到案件经过的，有些事你不交代，不代表你的小伙伴也会乖乖听话。”

    张明华本来就站不稳，接连向后踉跄了几步，踩到了一滩水渍上，鞋底在湿滑地板上发出一声奇异声响，整个人在许幼仪讶异的神情中不受控制向后倒去，后脑勺“碰！”的一声撞到了墙壁上。

    他回身一把拎起张明华的衣领，将人拉向自己，手腕上青筋暴起，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狠狠地说，“报应？刘静从始至终选择的人都是我，你也只能看着她跟我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

    林载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通讯设备：“郑副，准备正式逮捕许幼仪吧。”

    陈志林胸膛明显剧烈起伏着，他咬紧牙关，努力思考应对的措辞，可警察说的话让他太猝不及防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慌乱之中，他想起那个男人叮嘱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咬死只有你们三个人，张明华是意外身亡。

    事情本来应该在这里就结束，他们已经打算转身离开，可身后的张明华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许幼仪，你会有报应的。”

    林载川轻声一字一句地问：“是谁，把张明华从卫生间放到了楼梯口？”

    陈志林面色惨白，瞳孔放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志林稍微直起身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毫无底气道：“……我太不清楚，有可能、是在包厢里不小心碰上的。”

    他总是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某个——小猫小狗小动物，或者说，某个微不足道的、死不足惜的、低等生物的眼神。

    陈志林嘴唇轻微颤抖，像是挣扎了片刻，声音低哑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没有其他的要说。”

    陈志林猛然抬起头，语无伦次地说：“不是我、是……是许幼仪，都是他指使我们的！”

    高中男生之间解决矛盾的方法往往简单粗暴，他们把张明华堵在角落里，对他进行拳打脚踢，这个过程许幼仪一直在看着，没有动手。

    说完他冷笑一声，将张明华重重往后一推——

    他向前一倾身，一字一顿：“那你知道，我们在受害人张明华的身上，提取到了第四个人的鞋纹吗？”

    “那个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让你们不要声张——把张明华的死伪装成意外事故，对吗？”

    他温和微笑地望着他，眼里的冷漠却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那魔咒似的话音还没有结束——

    信宿略感新奇地支住了下巴。

    陈志林大脑空白，下意识看向说话的警察，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沿着骨头爬了上来。

    林载川把“杀人犯”三个字咬的清而清晰，简直像一阵阴冷的风灌进耳朵，陈志林几乎浑身哆嗦着听完他的话，大脑里一片空白。

    那个支队长说话的态度虽然强硬冷淡，但至少还把他当一个平等主体来对待。

    “发现张明华断气的时候，你应该很害怕吧，毕竟你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动手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死，你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犯。”

    张明华倔强的、直直盯着许幼仪的眼：“你做的那些事，一件一件，都会有报应的。”

    想到了什么，陈志林身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呼吸都开始发颤。

    林载川淡淡道：“是吗。”

    跟林载川的推测高度一致——最开始他们只是听了许幼仪的话，因为张明华在学校里跟刘静走的太过亲近，所以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离刘静远一点。

    一般的高中生被警察这么一吓唬，基本上就什么都交代了，再怎么说也是没踏上社会的小孩，对警察这个职业还是很敬畏的，看起来这个陈志林被“洗脑”的还挺成功。

    不可能，许幼仪并没有动手，当时……

    比起林支队长那种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他竟然更害怕这个刑警的眼神。

    陈志林手脚发凉，脑子里混乱一片。

    但他旁边的那个人不一样。

    由一句“许幼仪”开始，陈志林心理防线完全崩溃，在审讯室里一五一十交代了案发当天全部经过。

    鞋纹？

    许幼仪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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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人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把张明华从楼梯踢下去的……

    林载川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地说：“现在，你还坚持案发现场只有你们三个人的说辞吗？”

    听他提到“第四个人”，陈志林浑身都震了一下，眼里茫然又不可置信。

    他简直要以为，这个警察在现场目睹了一切，旁观了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