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2/2)
更何况李青溦乃是定了的太子妃。她真要对太子妃的母家人做些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李栖筠给的？
索性直言：“这郎君乃是御史中丞魏大人府上嫡次子，为人清雅，长相也不错，难得的是他年前中了进士已点翰林，前途无量。”
初一，李家族祠众位族老舟车劳顿特意从李家祖籍朔州过来请祖、祭祀。
小周氏眉头蹙紧，脸色惨白，挥手叫刘通下去方颤抖着打开那匣子。
一之事，她并不劳心了。毕竟她兄长被关了许久。
可她了解李栖筠这个人，懦弱无为，死要面子却又有己无人。
多少年府中上下都是小周氏打点，各类产业她心中也有数。这几张薄薄的地契，乃是李栖筠多年攒下的私房。
李家往上五代，也是世家大族、书香门第，祖上也出过三公宰辅。只是到了这一代虽在朔州有公爵之位，但也俱没落。
而在这条歧路上，她原来已走了这样久。
李毓沉着眉目未语。
小周氏心中想过此事，但也没有法子，只寄希望于李青溦从未见过那些，半晌凉凉地叹了一口气：“那便去当铺收一些差不多的东西填回来便是。”
她以将信王暗地里的事秘告太子要挟，提了两个要求。
她当时这般想，后来确实做到了。
可人是会不知足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满脑子想得是扶正，是夸赞争耀，叫旁人瞧得起她，贪心不足。
可现在却不同了，光脚不怕穿鞋的。
也不知如何，她这几日每每想到李毓秀的婚事总是心慌，于是即便这几日事多繁杂到叫人焦头烂额，她还是百忙之中抽空给李毓秀选亲。
李毓秀一怔忡，神色有些怅然。
小周氏看在眼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
再过一旬，便是八月，李家众人具忙得脚不点地。
她挑来选去，还真寻着一户好的。
什么？难不成是放妾书？
可其它的，是他对她的情意。
他不会花用县主一分一厘的嫁妆，却愿意将他多年积攒的私产全部给她。或许是有不敢开罪太子殿下的原因。
小周氏见她态度没有拒绝，正要趁热打铁，多劝几句。正这时，刘通从廊庑前进来了。
门口的侍女打起帘子，小周氏见他身后几人拿着匣子，知晓是他赎回来的典当物，不愿叫李毓秀知晓，便叫她回去了。
这么多年，虽有些事他叫她失望过。可不得不说他对她极好：无论好坏事总是想着她；这么多年也只她一个，未叫她受罪受气过。
可能如何呢，后悔她也回不了头了。
刘通应了一声，又将另一道小小的匣子递给小周氏：“夫人，这是家主叫小人递给您的。”
她瞥开目光，脸上神情并不热络：“既是如此，怎会这么多年还未娶亲？”
李栖筠这一支本也是旁支，且人丁稀少，按理新妇祭祀族祠族老等也不会亲自来…
小周氏比对了那些东西，叫人送去库房，一旁刘通走前道：“夫人，虽说尽力赎回，却仍有许多典当出去的东西早已变卖，寻不回来了。”
李栖筠先前说过重话，却没有不管她的死活，反而将自己手中的产业整合递给了她。虽没有多少，赎回县主的家俬都不够用，比起买扑更是杯水车薪。
李毓秀所惦念之人自然无法同小周氏多说。
李毓秀不声不响，心里也知晓小周氏说得是对的。
她不由想起许久之前——她初见他的时候。他一身玉白襕衫，琼琼郎君，春衫玉冠同同僚行过长街，俊朗的面上连笑容都泛着光彩，性子呢更是软弱好拿捏，她随意编撰之事能骗得他满面的笑，能叫他落泪，能叫他满腔心疼。
一是待买扑定了之后，将她那兄长周营救出来并官复原职；其二，便是她给李毓秀瞧好了一桩姻亲，想叫信王妃从中说和。
小周氏不由心头一酸，眼睛一热，掉下两行泪来。
自从朝会回来之后，李毓秀便恹恹的，她嘴上说她着了风寒，但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小周氏一下子便想到许久之前，李毓秀说过的心上人之事，猜想也许是朝会上瞧见了她的心上人另有所爱。
小周氏耐心解释：“那是因为这魏郎君弱冠之年未婚妻急病丧了，他自发为她守了三年，这般有情有义之人不多见，而且先前在朝会宴上，你也见过这郎君几次，那郎君为人端方有礼，从未对你我有过轻慢自矜的态度。”
她不会叫李毓秀走了她的老路，给人做妾。也不会叫她陷入一段无望的泥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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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氏又道：“秀秀要知晓，这是你的机会，而机会总是稍纵即逝，你若想太多便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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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因李青溦的缘故，连带她们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只是上门求亲的一些人家门庭好的乃是续弦，门庭差一些的，小周氏自然看不大上。
她劳心的是二之事。
本来李毓秀是够不上人家的，可这郎君的娘亲乃是孟家人，是信王妃的姨母。她今日第二个要求便是叫信王妃同这魏家人说和，料想无论如何也是能成的。
走到今日的地步，或许也是自作自受。
小周氏想到这里有意同李毓秀通气：“娘亲叫信王妃帮衬秀秀的婚事。”
这般好的郎君，若是能同她相知相守便好了——
那日，马球场上，她看见她许久前一见钟情之人是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又与李青溦的定下亲事，她便觉着神情恍惚，这么多天来细细想都觉得抓心挠肺，因嫉妒而十分痛苦。
匣子里放着的是几张地契，小周氏细细打量一番，突吸了下鼻子。
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只有在许久之后，蓦然回首的时候，才会惊觉，原来当年走得是一条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