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1)

    刘娟的回答让我心惊,我赶紧又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孙明月妈妈依然站在那儿。

    我这是怎么了?

    之前看到大红鱼头,现在又看到孙明月妈妈,难道被梅花棺钉钉过之后,我开始出现幻觉了?

    孙明月收拾好行李箱,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得回家了,刘娟、槐烟,我们毕业答辩再见。”

    她提着行李箱往外走,她妈妈也跟着,脚尖点地,一颠一颠的。

    我心中有了猜测,一把拦住孙明月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说你妈妈怀二胎了,对吗?”

    孙明月点头:“对,就是因为大龄怀胎,二月二那天去老家上香,回来她就喊累,一躺下就再也没醒来,气息越来越弱,医生说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我更加确定:“明月,你妈妈可能是走胎了,带我去找她,应该还来得及。”

    “走胎?什么是走胎?”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我拉着孙明月下楼,她打的顺风车到了,我们一起上车,直奔她家。

    孙家人已经在搭灵堂了,正厅靠墙位置铺着一层稻草,孙妈妈挺着大肚子躺在上面。

    我走过去,一手按向孙妈妈的肚子,闭眼感受不到任何胎动,再去看孙妈妈的面色,她眉心一根青筋连着双目,嘴唇也泛着黑青色。

    奶奶说过,走胎之人多是受了惊吓导致,母体魂魄不定,胎惊而走,七日内如能召回母体魂魄,还有一线生机。

    孙明月小心问道:“槐烟,我听说你奶奶以前就是替人接生的,你是不是也懂这些?”

    我点头:“明月,以我的经验来看,阿姨的确是走胎了,我有办法救阿姨,但孩子必定保不住。”

    孙明月立刻说道:“不要弟弟了,槐烟,你救救我妈!”

    “谁说不要弟弟了?”

    孙明月奶奶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扯开,恶狠狠道:“哪来的丫头片子,闪一边去!”

    然后又冲门口点头哈腰道:“卢大师,快救救我孙儿。”

    我这才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土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瘦得跟竹竿似的,肩膀上搭着布袋,一双黄豆大的眼睛也在打量着我。

    我皱眉:“敢问这位大师是要救大人,还是孩子?”

    孙奶奶叉腰吼道:“当然是救我孙子,医生都说大人没用了,救她纯属浪费时间。”

    卢大师点头默认。

    我推开孙奶奶,对上卢大师:“我奶奶14岁便帮人接胎,一接就是六十年,像阿姨这种情况,她遇见过不止一次。”

    “阿姨大龄怀胎,回乡上香,一定是受了惊吓,母体受损,导致走胎,胎魂已走,你接出来的只会是死胎!”

    孙明月立刻说道:“对,我妈那天被人撞了一下,从田埂上摔下去,的确受了惊。”

    “胡说八道!”

    孙奶奶一把将我和孙明月推了出去,回头就请卢大师快点施法,救她孙子出来。

    卢大师从布袋里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纸贴在了阿姨的肚子上。

    看到符纸上符文的走笔,我竟觉得熟悉。

    这走笔跟白狐劫镖那夜,杂树丛中燃起的符纸一模一样。

    难道眼前这位卢大师,就是当夜杂树丛中控尸之人?

    开天眼

    随着卢道士的动作,符纸烧了起来,灵堂里起了风,纸灰香灰打着旋儿围在孙母身边。

    孙明月抬脚就要冲过去护住她妈妈,我伸手将她拽回来:“先别动,他在烧胎。”

    烧胎,就是将孕妇身上招惹的祟气赶走,这样有利于将本体流落在外的残魂召回。

    果然,一直跟在孙明月身边的残魂,迅速朝地上的本体冲过去,同一时刻,另一道残魂也不知道从哪儿被召回,一起进入本体。

    符纸已经烧完,地上孙母长吁一口气,身体开始扭动起来。

    她的肚子也跟着一鼓一鼓的,孙奶奶激动的叫道:“动了,我大孙子动了!”

    孙明月手上也跟着一紧,转脸来看我。

    她妈妈醒过来了,肚子也有了胎动,很显然跟我之前说的情况不同。

    她在质疑我。

    我却脸色凝重的盯着孙母的肚子,一团黑气笼在那儿,烧胎并没有把她身上的祟气赶走,反而全都积聚在她肚子上了。

    孙母的胎有问题。

    我正想着,就看到卢道士挨着孙奶奶的耳朵小声说了什么,紧接着便冲过来几个人,把我和孙明月绑了。

    卢道士走过来,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几天不见,没想到姑娘就开了天眼,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

    我开了天眼?

    怪不得忽然就能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随即我又反应过来,卢道士这是承认自己就是那夜的控尸之人了,我现在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再联系孙母的肚子,心里更加不安:“你准备拿孙家母子做什么?”

    卢道士呵呵一笑:“很显然,我是在救人。”

    我信他个大头鬼!

    我和孙明月被关在了杂物间里,门被锁了,没有窗户,我俩还被绑着,逃都没法逃。

    孙明月大声喊她奶奶,没有人理她。

    我疑惑道:“明月,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爸爸?”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孙父不该不到场。

    孙明月咬着嘴唇,眼泪又出来了:“去年暑假,我爸出了车祸,没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同在一个宿舍,孙明月从未提起这件事情。

    “对不起,明月。”

    孙明月摇头,低声抽泣着。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爸爸刚死几个月,她妈妈又出事,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按照时间推算起来,孙父应该是在孙母刚怀孕的时候,就出了事。

    “都怪我奶,要不是她一直逼我妈要孙子,逼她喝那些偏方,我妈身子也不会这么虚。”

    我顿时一个激灵:“偏方?什么偏方?”

    “生男孩的偏方呗。”

    孙明月擦了眼泪,靠在墙上,开始跟我说这些年她家发生的那些破事。

    孙明月家以前很穷,住在江城远郊一个小村落里,村子里重男轻女盛行,谁家没有儿子,最终都会落得个被吃绝户的下场。

    孙母生孙明月的时候伤了身体,怎么也怀不上二胎,孙奶奶就到处找偏方,逼她生儿子。

    七年前,孙母终于怀上了,怀胎八个月的时候摔了一跤,早产下一个死胎。

    是个男娃。

    一开始全家人都很伤心,但很快,孙父做生意挣了一大笔钱,买了现在的房子。

    孙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孙奶奶想要孙子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就在去年,她又得到一个偏方,非逼着孙母喝下去。

    那时候孙母已经45岁,喝下偏方没多久,竟真的怀上了。

    正当她喜出望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孙父的时候,孙父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我有些疑惑:“我看你妈的肚子,预产期就在最近吧?这一胎是遗腹子,她们那么宝贝这一胎,二月二那天回老家烧香,你奶奶去就行了,你妈为什么也非得跟去?”

    “她们是去给胎神烧香,我妈怎能不去?”

    “胎神?”

    “当年我妈生出死胎之后,我爸说不吉利,从外面请回来的,一直供在我老家的房子里。”

    我仔细捋了捋,孙母七年前生了死胎,孙父恰巧发了一笔财,又在家里供了胎神,七年后孙母再次怀胎,孙父又恰巧横死。

    这一切的巧合,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明月,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告诉你,你妈这一胎不正常,那个卢道士更不是好东西。”

    孙明月苦笑:“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还不知道要被绑多久,什么也做不了。”

    我曲起手指,轻抚那枚蛇戒,内心做着挣扎。

    发生梅花棺钉那事之后,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信任柳玄意,如今他人又去了东夷盐海。

    那里那么凶险,我如果现在催动蛇戒,他能不能出现是个问题,会不会给他造成生命危险,又是一个问题。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没有去催动蛇戒。

    再等等看吧,看那卢道士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刘娟的声音,我和孙明月赶紧回应。

    刘娟确定我们的位置,砸锁,很快便冲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和孙明月简直喜出望外,刘娟一边帮我们松绑,一边说道:“你俩走得匆忙,我有点担心,给你们打电话都不接,就翻了明月家地址找来了。”

    天已经黑了,灵堂还在,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推测道:“应该是去明月老家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到处看,很快在灵堂地上稻草里找到了我俩的手机。

    刚拿起来,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我立刻朝她俩做噤声动作,孙明月拉着我们躲到一边。

    很快,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进来了,他们直奔杂物间,显然是冲我和孙明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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