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1)

    无论小孩一人坐到马背上,还是刘彻上去抱着他,都不能跑太快,偏殿前的这片空地足够了。

    小黄门见他颔首,跑去马厩。

    约莫一炷香,小黄门才牵着马跑回来。

    盖因皇宫太大。

    小黄门牵马,刘彻把儿子放到马背上,一手在小孩背后,一手抓住他的小手:“据儿,怕吗?”

    前世御剑飞行都不怕,刘据又怎会怕离地几尺高的马。

    小孩摇摇头,双眼亮亮的:“父皇,走!”

    刘彻给小黄门使个眼色,小黄门拉着缰绳朝椒房殿正殿走去。

    到正殿外绕回来,小孩没够,刘彻紧张出一身汗。

    刘彻翻身上马,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护着儿子:“朕带你跑一圈。”

    “宣室!”小孩指着南边。

    刘彻笑着说:“好!”

    父子二人到宣室殿附近,好巧不巧碰到霍去病。马跑得慢,霍去病三两步追上:“据儿怕吗?”

    小孩摇头。

    霍去病顿时高兴了。

    公孙敬声四五岁大的时候,霍去病敢跑马,要驮他,公孙敬声吓得哇哇大哭,还跟卫少儿告状,表兄欺负他。

    彼时霍去病要不是贪恋骑马,非得给他一顿把“欺负”坐实。

    霍去病觉着小表弟没辜负他的喜欢:“改天表兄带你骑马?”

    小孩点头:“我自个骑。”

    霍去病差点结巴:“……人不大心气不小。”

    刘彻抱着儿子下来,冲他身后的赵破奴睨了一眼:“你俩干什么去?”

    “给他选匹马。”霍去病说着,一脸难以置信,“陛下,说了您都不敢信,他在匈奴部落这么多年竟然不会骑马。”

    刘彻笑:“他会骑马才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匈奴这样认为。他学会骑马,匈奴还怕他跑了呢。先去选,今日不许往外跑。”

    霍去病打算选好就出去,理由他都想好了,替赵破奴试马。

    少年闻言失望且不甘心:“知道啦。”冲小孩伸手,“去马厩?”

    “你抱着他走到马厩?”

    马厩离得远,必须是他抱一会,表弟自己走一段啊。

    霍去病没胆子跟儿宝爹说实话:“表兄帮赵破奴选好马再来找你玩儿。”不待小孩开口,拽着赵破奴就跑。

    饶是赵破奴知道霍去病得宠,也不敢相信他在天子跟前仿佛调皮小子面对至亲长辈——没大没小!

    刘彻显然习惯了,瞥一眼霍去病就收回视线,低声问儿子:“还骑吗?”

    小孩点头。

    刘彻带他回椒房殿偏殿。

    父子二人又来回两次,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太阳正当午,刘彻令小黄门把马送回马厩,他送儿子回偏殿。到殿门外,刘彻没有着急进去,而是朝鸡窝走去。

    刘彻令樱桃弄些水。

    小鸡看到水,没等刘据喊它们就起来喝,显然比之前精神多了。

    刘彻觉着上苍的考验过了。心情大好,他留下陪儿子用饭。

    刘据心想,老父亲要不要顺便睡个午觉。

    刘彻估计春望没有那么快,饭毕,他陪儿子睡一会。刘据得睡近一个时辰,刘彻睡不到半个时辰醒了,令奴婢看着儿子,他回宣室。

    刘彻到宣室等半个时辰,春望终于回来禀告,鸡得病的多,但至今没听说哪里有很多人生病,这次鸡瘟不传人。随后春望说出自己的看法:“陛下,很多乡野百姓指望鸡蛋补贴家用。奴婢认为还是得叫太医想个法子阻止鸡瘟蔓延。”

    刘彻早把儿子竹简上的药方抄下来,就等春望回来。刘彻闻言直接给他。春望看到御笔惊讶:“陛下准备好了?”

    “令人刻在木板上,各个城门出口处以及菜市口各放一份。”刘彻指着相克的两味药,“有人问起,只管说急症需急药。”

    春望不懂药性,闻言倒也没多想,立即安排下去。

    几日后,韩子仁找膳房采买打听民间“鸡瘟”,打听到城中近日都在传,太医署出个奇人,相克的药也敢用,药效竟然很好,两副药下去,鸡痊愈了。

    膳房采买想起韩子仁常去太医署拿药,禁不住问他,哪位太医如此神奇。

    韩子仁胡扯他也不清楚。

    回到偏殿见着刘据,韩子仁忍着激动告诉他:“殿下的药方救了很多只鸡。”

    樱桃脱口而出:“功德无量。”

    韩子仁噎得险些翻白眼吐舌头窒息而亡。

    枇杷瞪她:“去看看殿下的猫又跑哪儿去了。”

    刘据假装没听懂,指着猫有可能去的地方:“那儿。”

    樱桃:“要把它抓回来吗?”

    “它不回来,就说,以后不许回来。”小孩装出一脸严肃。

    韩子仁见状又想笑:“殿下,您的鸡病愈了,要不要带它们出去透透气?”

    刘据点一下头,小狗开路,小鸡殿后,走到椒房殿正殿外,看到马车停下来。

    吴琢冲椒房殿小黄门招招手,低声问:“又是平阳公主?”

    小黄门摇头:“以前平阳公主一月里得来三次。近来不知怎么了,除夕后没来过。这是长平侯府的马车。”

    刘据:“舅母?”

    小黄门:“还有长平侯长子卫伉。说是带来叫皇后见见。

    刘据转向吴琢。

    吴琢抱着他上台阶。

    小孩在殿外等一下,狗狗和两只鸡上来,小孩扶着门框小心翻过门槛。

    卫子夫抱着小侄子在殿内坐着同卫青夫人话家常。乍一看到儿子很高兴,她招手叫他快来见见舅母。然而话没说出口,卫子夫就想撵人:“据儿,你的小鸡病好了?”

    小孩点头,扭头喊:“鸡鸡,来!狗狗,过来。”

    小狗摇着尾巴欢快地跑来。

    卫青儿子大抵头一次看到狗和鸡,觉着有趣极了,伸出小手咿咿呀呀要跟它们玩儿。

    卫青夫人想说什么,余光瞥到皇后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抱儿子:“皇后,您歇一会。”

    皇后心累,把孩子给她:“据儿,过来和母后聊聊。”

    小孩跑过去窝在母亲怀里,没等母亲开口,小孩怀里多一只小花狗。卫子夫脸色骤变。卫青夫人见状瞬间明白皇后不稀罕狗,至少不想离狗这么近。

    也不知道小殿下发现了没有,

    刘据又不是真小孩,肯定看出来了。可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个不懂分寸的小孩啊。

    “母后,狗狗,我的。”刘据臭显摆。

    卫子夫挤出一丝笑:“母后知道。据儿的狗狗会踢球吗?”

    刘据起身找奴婢要蹴鞠。

    皇后宫里有儿子的小玩具,卫子夫令人给儿子买的,留儿子过来玩。韩莲子闻言迅速找来一个蹴鞠。小孩扔给小狗,小狗跑远,卫子夫松了口气,摘身上的狗毛。

    小宫女跪坐在她身旁帮着一起摘,小声嘀咕:“殿下的狗狗掉毛的厉害。皇后,是不是给殿下准备个梳虱子的箅子,用那个给狗狗梳毛,以后就不用担心殿下一来皇后沾一身毛了。”

    卫子夫不假思索道:“叫人买来试jsg试。”

    卫青夫人不想笑,可她看到当母亲的一脸愁苦,儿子满面笑容,她就忍不住:“皇后可以叫小殿下出去玩儿啊。”

    “他认为我不喜欢他。”卫子夫无奈地瞥一眼儿子,“小小年纪一肚子心眼。我说像极了陛下,陛下还说像仲卿。外甥随舅。”

    卫青夫人张了张口,陛下不怕闪着舌头吗。

    卫子夫:“我问陛下,仲卿有几个心眼。陛下说,凭满朝官吏只有他一人打的匈奴抱头鼠窜,不多也比他多。”

    刘据回头,老父亲真这么说,还是母后杜撰的。

    卫子夫看他:“没人说你。”

    “小小年纪,我听到啦。”母后跟父皇不愧是夫妻,糊弄他的话张嘴就来。

    卫子夫呼吸一顿:“就你耳朵灵。小小年纪就是说你?伉儿不比你小?”

    卫伉看姑母,卫子夫拍拍手,小孩咧嘴就笑。

    刘据瞧孩子傻傻的,禁不住说:“伉伉好像舅舅。”

    幸灾乐祸

    卫子夫哭笑不得, 再也无法跟儿子置气。

    听听这孩子气的话,卫青的儿子不像他像谁。

    “伉伉。”刘据学母后拍拍小手。

    小不点羡慕表兄的狗狗,两条小腿扑腾着要下去抓狗狗, 其母差点脱手。

    刘据:“来啊。”

    卫伉可听话了,扭着身子挣扎。

    卫青夫人着急:“那是表兄的狗狗,不是你的。”

    “伉玩儿。”刘据一副很好商量、很疼弟弟的样子, 他舅母牙痒痒,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三岁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可卫青夫人就是觉着皇子外甥故意的。

    卫子夫可以肯定儿子故意的:“据儿, 自个玩。”

    “伉伉想玩!”刘据再一次明白前世师兄师姐为何那么爱给他添堵——日子无趣, 不找点事做人得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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