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节(1/1)
后来爸妈走了,没人?能护着她,除了刘爱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之外,刘桂香刘兰香也是。
以前还只是骗走她的衣服,后来就成了直接抢走她的衣服。
她们每次过来,就会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还会把她的头发剪掉。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头发都?是狗啃那样的。
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刘桂香骗她去河边,那里还有她那个三?十多岁的表哥在。
苏小春不认识她表哥,也一直记得?妈妈说过的,不要和不认识的男人?呆在没有人?的地方,于是她转头就跑了。
刘桂香追在她身后喊都?没把她喊回来,到家后还把她狠狠骂了一顿,说让她过好日子?都?不知道过。
当时的苏小春什么?都?不懂,只是傻乎乎的笑。
现在却细思恐极,刘桂香的表哥三?十多岁都?没结婚,据说是个流子?。而?当时的自己也才十六岁而?已,都?没成年。
那时她表哥看自己的眼神,不仅恶心,还很吓人?。
想到这些事,苏小春望着刘桂香的眼神越发的冷淡。
“刘桂香,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招人?讨厌。”
刘桂香很早以前就听说苏小春不傻了,但那时候她在读书,没机会到姑姑家,也不知道苏小春这个不傻了具体是怎么?回事。
倒是在过年的时候听自己姑姑刘爱红说过,说苏小春捡了个男人?,把他们撵出了家门,还一点情?面?不留的跟他们杠上了。
后来又说苏小春成了村卫生员,再?往后是她去了北京,从北京回来后当上了市医院的医生。
等她自己卫校毕业分配到村卫生所,听到的就是苏小春当上了市医院主任的消息。
这些经?历如?果?不是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在说,刘桂香是万万不会信的。
那是苏小春,一个傻子?;一个被她们姐妹抢了衣服都?不知道说的傻子?,一个被她们推到水里差点淹死还傻乎乎笑的傻子?。
她成了市医院的主任?怎么?可能。
但大家说得?有模有样,有头有脸的。她就算再?怎么?不信,也不得?不信。
可在信的同时,嫉妒又如?浓硫酸一样腐蚀着她本来黑的心。
她从小就知道苏小春傻,而?她自己读书却很厉害。小时候去姑姑刘爱红家,刘爱红总拿她和苏小春对比。夸她聪明夸她厉害,说苏小春是个蠢蛋。
刘桂香也是这么?认为的,苏小春就是个蠢蛋,这一辈子?都?只是个傻子?。
但有一天她看见了苏小春,一个傻子?编着麻花辫,麻花辫上还系着村里女孩都?不可能有的红头绳。身上的衣服虽然很简单,却是一套没有打过补丁,干干净净又齐整的衣服。
脸蛋肉嘟嘟的,唇红齿白,眼神很清澈,清澈得?好像刚舀出来的清洌洌的井水。
当她意识到这就是姑姑口中的傻子?苏小春时,她嫉妒得?发狂。
对,她是聪明,读书很厉害,可她只有一套打满了补丁的衣服,连双鞋子?都?没有,只能穿草鞋。她的皮肤很黑,她的手很粗糙,她没有头绳,只是把头发用剪刀随便?剪短,像稻草一样干枯随意。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一个傻子?,能穿得?这么?好能有红头绳啊?凭什么?她不用干活,只要傻呆呆的坐在那。
后来她再?去姑姑家,就故意偷走了苏小春的头绳。
这个傻子?,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看着她,连拒绝都?不会说。
头绳是一个开端,发现苏小春根本不会告状后,她的胆子?越来越大。每次去姑姑家,都?以欺负苏小春为乐。
她就是个傻子?啊,不会说话不会告状,拿走她任何东西都?不会说。
哪怕她想反抗,也只是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想要欺负她,想把她毁了,谁让她一个傻子?都?比自己过得?好呢。
后来啊,她失去了庇护她的父母,姑姑搬进了她家,成了全家人?的奴隶。
她开始更加热衷于去姑姑家了,拿走她那些好看的衣服,把她的头发剪成自己以前的样子?。指使她给自己洗衣服,不高兴了就甩她一巴掌。
姑姑就当看不见这些,还会说她骨头贱,就该教训。
甚至,当表哥偷偷找她把苏小春带出来的时候,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苏小春给骗了出来。
一个傻子?,被人?睡了就睡了,不就是白睡的嘛!
但这个傻子?跑了,她在该傻的时候却突然变聪明了一下,害得?她计划落了空。
后来她学习任务重?,没时间去姑姑家。又觉得?苏小春这样下去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欺负她都?欺负腻了。
反正自己一定会比苏小春过得?好,会比她过得?漂亮。
自己再?也不用嫉妒她了。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柔顺,衣着鲜亮,双眸依旧清澈的苏小春时,仿佛和小时候见到的苏小春重?叠了。
不,没有重?叠。
她变了,眼眸还是清澈的,却比以前多了几分强大的锐利。也变得?更加好看了,漂亮到踏进屋里那一刹,整个昏暗的房间都?亮堂了些。
她不再?系着红头绳,而?是随意披散着长发,额前刘海用镶着闪亮亮晶片的发夹别着。
看着这样的她,早已消失的嫉妒好像潮水,蜂拥着挤到她狭隘的胸腔。
“苏小春!”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
旁人?说得?再?多,都?不如?真人?站在自己跟前来得?震撼。
苏小春用看蝼蚁的眼神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喊什么?喊?可别脏了我?的名字。”
她口齿清晰反击,又上下打量了刘桂香一番。
“选村卫生员的时候居然不进行下人?品考核吗?真是什么?畜生都?能来干是吧?”
刘桂香气得?手抖,“你,你你骂谁呢?”
“谁应骂谁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难道你以为我?不记得?你以前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苏小春不屑的说道,从姑姑到侄女,全都?不是东西。
姜秀秀在一旁抿着唇笑,“小春,你随便?两句就要把她气死了呢。”
这个刘桂香来了以后就经?常讲小春坏话,自己自然是要跟她吵的。这两年下来,她和刘桂香的关?系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她是不怕刘桂香的,自己也是村卫生员,好好干自己的活就行。
就是听不得?刘桂香说苏小春。
本来还以为刘桂香说苏小春坏话是因为刘爱红呢,没想到她以前就欺负小春。
“她以前就欺负你?”
苏小春点头,直白的看着眼神飘忽的刘桂香。
“就是这个读书好成绩好还考上卫校的好学生,打小就偷我?的衣服我?的头绳,和她妹妹两个人?,骗我?到山上,再?把我?扔在那,也不管山上有没有狼。骗我?到河边玩,故意把我?推到水里,差点淹死我?。”
“这么?坏?”
姜秀秀吓死了,听小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又很心疼。
“对啊,就是这么?坏。”
苏小春点头。
村卫生所可不止他们两个卫生员,还有好几个人?呢,里间也有病人?在吊水,这会都?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刘桂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气不过说道:“你少血口喷人?了,你一个傻子?还能记得?那么?多事?”
“呵呵,”苏小春冷笑。
“所以我?一个傻子?不该记得?那些事,然后你做的坏事就能当不存在吗?”
不记得就代表不存在。
或者说, 苏小春这个傻子,是不可能还记得那些事的。
这确实就是刘桂香所想的。
她从来没?反思过自?己,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一个傻子, 她欺负就欺负了, 不是活得好?好?的,也没?什么事吗?
这么多年了,苏小春就算不是傻子,也没?找过她麻烦。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苏小春肯定?是不记得那些事了。
但苏小春不仅记得,还这么明明白白讲出来。
这让刘桂香感觉难堪。
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 她欺负人的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也不觉得难堪。
可如果在大家伙面?前揭露她骨子里的样子, 倒觉得难堪了。
“都,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也不懂事。”
刘桂香试图让大家认为那是她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才做的事, 一句不懂事, 就能抹平一切。
她现在是村卫生员,又是在生产队做事,一点消息都能传好?久。
大家伙会怎么看她呢?
尤其是最近城里同学给她介绍了个还不错的对象, 对方家庭清正, 需要的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媳妇。万一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 把这事搅黄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一辈子呆在村里做个小小的村卫生员,她想像严娇娇那样,或者像苏小春那样进县里市里。
刘桂香到底也在村卫生所干了两年,目前村卫生所里除了姜秀秀跟她不对付之?外, 其他人都处得还不错。
她一说自?己不懂事,就有?人帮着她说话了。
“谁年纪小的时?候没?干过坏事, 老是记着那可是心眼小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生面?孔,也穿白大褂。看那眼神,估计是对刘桂香有?点意?思。
刘桂香送去感激的一瞥,年轻男人也挺了挺不算厚实的胸膛。
苏小春看了那年轻男人一眼,冷笑着问道:“刀没?扎你身上你不知道疼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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