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1)

    六尾妖狐兴奋地抬起头,热泪盈眶道:“尊主!我真的是有用的!”

    说罢,六条尾巴陡然膨胀起来,鼓足了劲施展起幻惑之术,一时间激动得过猛!

    数百步之内,桃花林齐齐盛放,漫天桃花布满了粉红色背景板。

    李想的魂魄猛然愣住——连逼供都他妈的这么不科学?

    两秒后。

    李想目光呆滞、嘴角流涎:“狐、狐仙大人是我未来的妻子!我非他不娶!!”

    容雩问:“你临死前究竟想说什么?”

    李想:“非、非你不娶,嘿嘿……”

    容雩惊呆了,六条尾巴一齐抓住了李想的魂魄,将他一顿猛摇:“醒醒!你可是冷血杀人犯,甚至还敢栽赃给尊主,应该胆大包天才对,意志力怎么会这么薄弱?我只用了一分力而已,你不能变白痴吧?”

    李想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词:“我不娶新垣结衣了,娶你,嘻嘻,速速与我击剑……”

    容雩:“……”完了,彻底白痴了。

    元神拎起小狐狸的后颈皮,将它放到一边。

    办砸了差事的狐狸心如死灰,原地化为一滩黑水,恨不能钻进地里,再也不出来见人。

    不过,元神并没有嫌弃他,而是道:“也罢,询问毕竟太浪费时间。既然已无神智,不如就此制成锢魂珠,还可以慢慢翻看他的记忆。”

    容雩重新抬起头,眼泪汪汪道:“尊主……”

    “收起你那表情。”元神瞥了他一眼,嫌弃道,“回去了。再晚一些,江辞月要撞门进来救人了。”

    说罢,他将李想的魂魄、连同断生离恨阵图一起捏入掌心,魔气禁锢之下,化为一枚漆黑的珠子,把玩于股掌之间。

    身后,小狐狸擦了擦眼泪,心中满怀着对尊主不杀之恩的感激:尊主虽然人很邪恶,但是对自己人好宽容啊!嘤嘤嘤,好爱好爱……

    问仙缘(8)

    江辞月正在门外站着,内心犹如天人交战,纠结万分:他怎么沐浴这么久?该不会是室内密不透风,被蒸晕了过去吧?我该不该进去救人?

    忽然,房门被突兀打开。

    段折锋头发带着湿气,身披一件白色罩袍,叹了口气:“想进就进来罢。”

    江辞月大窘:“我不是……”

    段折锋逗他:“嗯,你不是,我才是登徒子,在哄骗你进房呢。”

    江辞月小声道:“又乱开玩笑。”

    段折锋笑了笑:“既然来了,不如帮我擦干头发。”

    “好。”江辞月踏入了房间。

    角落里的小狐狸:“……”

    唉,也太好哄了啊。

    室内还带着水雾,纸人力士将房间收拾了一番,又擦干净镜子。

    江辞月小心翼翼地收拢段折锋的湿发,取过浴巾,动作轻柔地擦拭。

    手捧着段折锋的长发,他又说:“我以前没有交过朋友,也没有做过这些事,你是第一个。要是我弄疼你了,记得和我说。”

    “你觉得,我们该是很好的‘朋友’?”段折锋问。

    江辞月毫不犹豫:“嗯。”

    笨拙的。坦率的。青涩的。纯稚的。

    江辞月。

    段折锋的唇边勾勒出笑意:“如果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呢?”

    江辞月愣了一下,动作停住。

    然后就听见段折锋说:“我还是想听你喊我‘哥哥’,那应该很美妙,不知道今世有没有机会。”

    ——他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怎能如此?”江辞月恼了,“我虽然只比你年长几个月,那也是比你大,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但我有些地方比你大,不行么?”段折锋调戏他。

    江辞月呆呆的:“啊?”

    角落里的小狐狸突然兴奋地支起了两个大耳朵,眼睛瞪得溜圆。

    段折锋伸手抓住了江辞月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掌与他的比划。

    掌纹相合,五指亲密无间——果然是段折锋的手掌大了那么一点点。

    是手掌啊……

    小狐狸失望地躺了回去。

    “这、这怎么能算数……”江辞月想抽回手,却又不敢太用力,只觉得掌心热得很,流经那里的血液也热得很,烧得自己心脏突突直跳。常年练剑的手掌,几乎沁出手汗,让他无措地又抽了一下。

    段折锋仍不放手,坏笑着说:“叫哥哥。”

    “你这……你荒唐!”江辞月小声骂他,又加了两分力道,终于抽回了手,却也让坐在凳子上的段折锋失去了重心。

    段折锋索性后仰倒在他身上,胸膛里发出沉闷的笑声。

    江辞月耳朵通红,匆忙将他推回去,又说:“下回还敢促狭,我先罚你十戒尺。”

    挣扎之间,江辞月有一缕头发混了进来,落在段折锋肩头。

    段折锋手指绕着这缕头发,感受到身后浅淡的白芷香气,笑意渐深:“足足十戒尺,真是好可怕。早知道的话……”

    江辞月低下头看他:“早知道的话?”

    “先欠你一千戒尺,一万也行。”段折锋低声笑道,“你能陪我荒唐几次?”

    咚咚。

    江辞月的心跳声剧烈得好像是在自己鼓膜上响起,他看着段折锋含笑的唇角,也许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气,在昏暖的油灯下晕出毛茸茸的金边……

    ——他从没有交过朋友,朋友之间该如何亲密?

    ——为什么胸腔里会有这么多悸动着的期待,是不是……可以,稍许地,更亲密一点点?自己会被原谅吗?

    段折锋挑了下眉:“怎么呆住了?生气了?”

    他伸出手,在江辞月面前晃了一下。

    然后,两耳通红的江辞月似乎突然回过神,飞也似地后退了几步,逃难一般:“我,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房门一关,江辞月就消失不见。

    “……”

    段折锋捂着嘴唇,若有所思。

    ——唉,师兄未免年纪也太小,什么时候能修回他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冰山本事就好了。

    ——到时候再想办法逼他喊一声“哥哥”,他一定会羞耻到浑身发紧……

    ……

    次日,江辞月认真“面壁思过”。

    段折锋反倒是出了门,指挥起江辞月的纸人力士,只见更熟练,没有丝毫生疏。

    纸人力士们搜刮硝石,制了冰,又用大锤、斩骨刀将冰块打碎,磨成碎末后浇上鲜榨的杏子汁、牛奶,佐以杏仁、核桃、糯米等小料,就是一碗上好的甜品。

    小狐狸看得眼睛溜圆,口水快要滴到前爪上:“斯哈斯哈斯哈……”

    段折锋瞥了一眼,无情拒绝:“自己做。”

    容雩:q

    他给江辞月递上一碗。

    江辞月犹豫了一下,拿小勺尝了一口之后,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什么甜品?我从未见过。”

    “某人的家乡特产。”段折锋很平淡地笑笑,“应该是叫做‘冰沙’,夏日消暑之物。等冬日还有所谓‘奶茶’、‘火锅’之类,也可一试。”

    “修行之人不该贪图口腹之欲。”江辞月还在挣扎。

    段折锋:“在我面前还口是心非?”

    被看穿的江辞月迎风而矮,小声说:“就吃这一碗,不能再贪多了。等回了宗门,就将这类小食定例。”

    说罢,他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裤脚,低头一看——

    狐狸扬起来的小脸上布满了渴望之色。

    “你这小东西……”江辞月失笑,也取了一个小碟子,给狐狸舀了一勺。

    小狐狸感恩戴德,连连作揖!

    春日和煦,屋内气氛静好。

    段折锋坐在一边,悠然摩挲着手中竹简。

    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戴了一条红线,上面穿着一颗漆黑透亮的珠子,似乎因为光线的变幻,偶尔会反射出一道弧光。

    他像是阅读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微微勾起。

    江辞月看到这一幕,便觉得心中平静,今日过得再好也没有了。他问:“看到什么有趣的故事了?”

    段折锋道:“看到了一些有趣之人,都来自一个地方。”

    “冰沙来自他们的家乡?”

    “嗯。”段折锋道,“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与他们好好叙旧。”

    ……

    在李想伏诛之后,桃源绘卷之中,再没有孳生事端。

    不过,原住村民和灵犀新人之间毕竟还是留下了罅隙,一路上双方都没有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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