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告别 第26节(2/2)

    李衡拍她肩膀的手腕一滞,两秒后,抚上她脑后的发,轻声说:“哭吧,我在呢。”

    “我爸妈离婚了。”许喃仰头,眼神哀伤脆弱,闪着泪光,嘴角艰难地抿着浅浅的笑,声音平静中带着颤抖,“李衡,我没有家了。”

    许喃摇头,说:“不用,先上课吧。”

    “不重要。”李衡把外套拉锁往下拉一些,领口往外扯,盖住那片狼藉。他简单擦了擦她的脸,说,“去洗把脸。不想上课的话,我带你回家。”

    有脚步声从楼上响起。学校为保障学生安全,天台门常年锁着,不常有人上去。她正疑惑时,认出映入眼帘的这双黑色球鞋。

    许喃被李衡拥在怀里,试图找到支撑。

    “把你衣服弄湿了。”

    有开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对方拿着手机离开了楚越的房间。

    许喃鼻头一酸,往前一步,扑进他怀里,把压抑克制的啜泣声藏进他肩膀上。

    许喃不常去顷沪的姥姥家,甚至不清楚具体的地址。北央的家里没人,许群究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许喃是懂事的。楚越把她教得很好,这让许群究有些失言。

    她害怕自己被丢下,但主动离开的感觉会好些。

    许喃喊了声“舅舅”,没等问楚越的身体怎么了,便听楚培风一改当着楚越面的和善语气,冰冷又不客气地沉声道:“让你妈好好休息休息吧,她不求回报照顾你十七年,已经够累了。你现在是大孩子,也要成年了,该独立了。”

    美好得像是易碎的玻璃瓷器,优雅得如同高傲漂亮的白天鹅。

    哪怕自己早已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但只要不回头,便看不见身后人的眼泪或者冷漠。

    许喃嗓子堵着,半晌没出声。

    意识到楚越说了什么时,许喃嘴角漾开的笑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为理解这句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成功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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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就这样吧,挂了。没事不要再打扰你妈妈。”

    李衡想到许喃拉大提琴时的样子。

    不该是此时这样的。

    他眼底暗涌着担忧,把许喃从地上拽起来,垂眸扫过被她咬出牙印的手背,单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拭掉她眼底的热泪。

    许喃身体失去支撑,缓缓下滑,蹲在地上抱住膝盖。

    今天是个例外,眼泪泄洪般涌出来,似乎哭得越凶,痛苦便能少一分。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声把她从深海中拽出,少年肩头的校服湿了一块,许喃注意到,抱歉地往后退了步。

    -

    拐角的窗户开着,窗台上是卫生死角积着层薄薄的灰尘,吹进来的风混着初冬的寒意。

    许喃沉沉地呼了口气,没让眼泪滚出来。

    说完,没等许群究应,许喃率先挂断了电话。

    许喃很少哭,她从小生活安逸,需求很容易被满足,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哭。

    离得近了,许喃嗅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在楼梯间干燥的空气中,有些突兀。

    至于她这学期一直住的地方,那时李衡家啊。她再喜欢,也不是自己的家。

    “你说了算。”李衡低声,小心翼翼地答。

    她看着楼梯间墙壁上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想到学期初自己因为于纾彤给楚越打电话,便是在这里。

    校园环境十年如一日,这处鲜少有学生来的楼梯间更是,变化甚微。

    回哪个家?

    “……”

    “姐,你身体都这样了,还不好好休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随着听筒被捂住,有些模糊,“……我跟小喃解释。”

    电话易主,男人的声音清晰:“小喃啊。”

    许喃想跟许群究说,妈妈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想说能不能不离婚。

    电话被挂断。她傻站了会,想起联系许群究。是秘书接的,等了会,电话转交到许群究手上。

    “……”

    楚越声音虚弱却平和,难掩疲惫地说了法院的判决,以后她跟着楚越生活。

    “囡囡,有事吗?爸爸马上要去开会。妈妈都告诉你了吧?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你跟着妈妈生活。”

    但到嘴边的话,随着电话那头秘书提醒他开会的声音响起,变成了一句寻常的:“没事。妈妈已经和我说了,我怕你难过,所以打电话和你说说话。”

    李衡也有这么一双。

    他没见过她正式演出,只陪她在家练过琴。他常常会拖把椅子在旁边,反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巴,看着女孩瘦削的下巴和单薄的背脊,身上穿着素净简单的衣裙,长发柔软地垂散在肩膀上。

    少女的身体柔软,哭泣时更甚,让人不敢用力触碰。

    许喃抿着笑,语气如常道:“爸爸你去忙吧,我要上课了。”

    “哭什么?”

    视线顺着男生瞩目的大长腿移上去,果真看到李衡那张冷峻桀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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