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有意(2/5)
中山王顺服地点头表示知晓，又略委屈地说：“阿姐，其实我们这根本不算奢靡。你不知其他藩王世子过得甚么生活……”
李赫回归正事，问：“有何消息？”
李赫沉思着，唇角缓缓升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山中朝夕相处后，他才知早逝的父亲是龙玉清心底的痛。
“死守中山国”，“你是皇太女胞弟，你与央廷荣辱与共，央廷真正能信的只有你”…
以往中山王怕东怕西、同情这个同情那个，龙玉清只是无奈，奚落他两句便罢了，如今，他再说些这般话，她只觉怒不可遏，只觉他懦弱无能、蠢得要死。
若央廷与藩国真有一战，结局不外乎两个：藩国战败，他认识的好友们，比如李赫、燕荣等都要被处死；若央廷败，他跟母皇、皇姐也没有生路。
他同情战败方被无辜牵连的亲族，比如郦文有些亲属甚至都没沾到他甚么好处，却跟着被处死，还有他的私生子，那样小的孩子，被活活摔死……
可此次回京发生的事，让他亲眼见识到权位的无情、战争的残酷。
得知真相的那刻，她已被命运向后推了一丈远。
旋即，他眸中迸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紧盯着紫蝶：“如何得知？”
她跟中山王，永远回不到之前的亲密无间。
但她又不能真的将他推远，毕竟在战略位置中，中山国干系重大。
闻此，李赫眸光微动，显然也是有几分惊讶。
龙玉清便耐着性子对中山王道：“你想给我难忘的成人礼我心知，但我们这一切并非白来，都是劳苦百姓在为我们担着。若如此铺张浪费，民众臣子知道了，便要寒心。”
这些日子被龙玉清冷落的隐隐不甘，以及头脑清晰明知二人间正该如此淡漠，心中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更多的矛盾……种种烦扰瞬间被这个消息冲散。
她还要好好哄住中山王，使他不生芥蒂，愿真心为央廷死守中山国边界。
顿了片刻，中山王忽然问：“阿姐，有一日你真会与他们起战事么？”
她心中明镜一样清晰。
中山王眼光闪动了下，立即说：“我自然是拼死守住中山国边界，不让齐梁赵西进。”
这些观点，他自小就深深印进脑中。
她是慕强之人，只会顺服于强者。
甚至说，他在这世间呼吸着，便是对她和父君的侮辱。
只要中山国懈怠，攻入京城的拦路石就轻而易举地被清扫。
也是为了让阿姐开心，中山王特地去龙玉清面前说已将那玉卖出去。
这让她对中山王更是掩不住的嫌弃。
自龙玉清失踪后，女皇身体不虞，在这契机下紫蝶几乎是时时伴着中山王，成了母亲般的角色，他身边发生的一切自然也逃不过她的敏锐嗅觉。
最残忍的是，他们身边所有侍从臣子及亲属都要被处死。
但龙玉清不是金丝雀，是只又烈又野的狡猾小狐狸。
因此，她将素未谋面的生父名声看得尤为重要，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太多，对她而言，每件都有很大的冲击性。
李赫踱了两步，出神盯着落地烛台上微微摇曳的火光。
强行关押，只会撞栏而亡。
他又弱声说：“但我真不希望有那一日。我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紫蝶便将这些日细察所得一一相告。
相国总跟他说齐梁如何，齐王和李赫如何，但他真心觉得李赫敦雅稳重，守纲守节，是个可交之人。
龙玉清问他卖给了谁，他用李赫所教之言搪塞了，说是王府管家有个识玉的朋友，通过朋友将那玉像散卖了，旁人也不知原来那是干甚么的。
胞弟的心软怯懦，也都来自那个低贱的后来者。
如同初见时比试剑法一样，只有他攻陷京城，让她亲眼看到他是怎样击败她，再以这天下为礼奉到她面前，她才会心甘情愿、一心一意做他的女人。
对龙玉清这等骄傲之人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侮辱。
看她对郦文的痛恨便知。
听完，李赫眸底涌出一股愉悦的亮光，透着势在必得的锋芒。
紫蝶调整自怨自艾的情绪，将声音压低，“禀主君，中山王与皇太女并非同父所生。皇太女应是已知此事，中山王仍被蒙在鼓中。”
身在高位，她深知真心难得，对感情要求得异常苛刻，眼中揉不得一丁点沙子。
小时臧婉月来皇宫，从华丽的服饰到蛮横的侍从，种种僭越与傲慢，窥一斑可知全豹。
他真的不想有战争。他不想那么多无辜的人死。
她这心中总有团暴躁郁愤的火气，被强压在她理智的利爪下，但当见到中山王时，这团冒着黑烟的火气便一下子鼓开封印，“砰”地蹿出来，将火尽数喷到中山王身上。
可现在不同了。想到中山王是母皇背叛父君的产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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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们眼中，她清楚地读到“央廷不过如此，皇太女不过如此，原来皆远不如我们梁国”的不屑。
而中山王只比龙玉清小一岁，意味着当今皇上生下龙玉清不久后，便移情别恋了。
尤其当他来为姑姑求情时，那刻她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龙玉清不置可否，只盯着他眸底：“你该如何做？”
龙玉清打断了他，“他们如何，藩国民众自有论断。”
见胞弟不计前嫌，被她狠狠斥责后仍来她面前讨好卖乖，龙玉清心中复杂难言。
如此，策动中山王与龙玉清异心更是顺水推舟之事。
以对龙玉清的了解，李赫笃定两件事：她与中山王再也不能似之前那样毫无嫌隙、相亲相爱了；她与女皇之间，隔阂只会更深。她不会不替生父雪辱。
冷不防，龙玉清用力掐住他肩膀，眸光仿佛似两束灼人的烈光，“克明，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难道你想让母皇和我沦为阶下囚，任人凌辱？”
但，只要央廷想与藩国保持和平之相，她与母皇只能当作不知。
一桩愁到失眠的心事被解决，中山王高兴得不得了，心中对李赫更亲厚了一分。
她也知，各藩国修建的王宫与陵墓，僭越违制者不在少数。
以前想都不用想，刻在本能里一般，觉得她会永远庇护胞弟，让他无忧过一辈子，当个长不大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