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2)
这句话说得诚恳又妥帖，让蒋妈妈难得地露出笑意来，“那……老奴就僭越了。”
糯米藕被切成一片又一片，即便是藕断丝连，苏心禾用刀有自己的韵律和节奏，利落下刀，再温柔抽回，循环往复之下，很快便切好了一盘整齐的糯米藕，就连一旁的红菱见了，都忍不住低声道：“蒋妈妈，这苏小姐的刀工还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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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盯着这一盘桂花糯米藕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忘了烧水。
“小姐，筷箸来了！”青梅兴高采烈地将筷箸送了过来，苏心禾心头微动，二话没说，便将筷箸接过，直接呈到了蒋妈妈与红菱面前，道：“若两位不嫌弃的话，不如尝一尝我们江南的桂花糯米藕吧？”
苏心禾眉眼轻弯，“好。”
藕片软糯，糯米甜蜜，裹挟着桂花的清香，一点点渗透到舌尖之上，便打开了沉寂已久的味觉。
红菱就不同了，她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平日里办事再沉稳老练，但见到美食，也与其他的小姑娘一样，嘴馋得很。
红菱忍不住道；“这桂花糯米藕，奴婢还是第一次吃呢……当真是又甜又软，美味极了！”
爱徒都开口了，蒋妈妈也不好老是板着脸，便只能勉为其难点了下头，道：“既然如此，那老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由于思正苑没有像样的小碗，也不便分食，苏心禾索性让青梅将两盘桂花糯米藕都放到了桌上，又亲自引着蒋妈妈入座，蒋妈妈摆手推辞：“苏小姐，与您同食本就不合规矩了，怎么还能同坐呢？”
“真的？”红菱眼前一亮，可又迟疑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一起吃过饭
这桂花蜜用一个罐子密封着，每次用的时候，都是通过不沾水的勺子，轻轻舀出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苏心禾见两个姑娘熟悉起来，也有些高兴，但就在这时，脑海里却突然传来一句心声——【连青梅这个小丫头都能学会？可见这桂花糯米藕不难做，但这糯米是如何放进去的呢？这桂花蜜的味道也和京城的不同，不会是临州出的吧？若是能做给孙儿吃，孙儿定然欢喜……】
苏心禾瞧了蒋妈妈一眼，却见她面上波澜不惊，仍然沉默地吃着桂花糯米藕，于是，苏心禾便状似不经意道：“这桂花糯米藕，看着复杂，其实做起来也简单。”
红菱早就对这桂花糯米藕垂涎三尺了，她忍不住喉间轻咽，试探着问道：“蒋妈妈……要不，咱们试试？”
苏心禾见终于大功告成，也高兴不已，忙道：“碗洗好了没有？”
苏心禾大眼忽闪，盈盈的笑意让人很没有抵抗力。
蒋妈妈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吃着糯米藕，认认真真品味着其中的美妙。
这糯米藕在入锅之时，便放了不少红枣与红糖块，经过漫长的熬煮之后，晕染出了诱人的红棕色汁液，且这汁液也已经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了糯米里，整截糯米藕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憨态可掬。
青梅性子爽朗，笑道：“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这糯米藕虽然已经切片，但被夹起之时，依然牵起了细细的藕丝，蒋妈妈动作优雅地转了转手腕，便将桂花糯米藕夹走了。
众人坐定后，距离倒是比之前拉进了不少，四双筷箸，两盘桂花糯米藕，在桌上摆得整齐，苏心禾请蒋妈妈先用，蒋妈妈拗不过她，便只得先夹起了一块糯米藕。
但苏心禾还嫌不够，她又盛来一碗红糖水，浇到了左边一半的桂花糯米藕上，于是，左边的呈更深的绛红色，右边则红中带着几分金色——那是桂花蜜的功劳。
青梅一走，苏心禾不经意转头，这才发现蒋妈妈与红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蒋妈妈一脸严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而红菱的两只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带着三分探究。
青梅听得骄傲，将盘子向红菱面前推了推，“红菱姐姐喜欢吃，便多吃些！今日青梅也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你吃！”
蒋妈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桂花糯米藕，她因为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平时只能吃些软烂的时候，时常觉得索然无味，但今日这道桂花糯米藕，却再一次激活了她对食物的渴望！
苏心禾应了声好，便回到灶台边上，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将锅盖揭开。
苏心禾哭笑不得，只得让她去拿几双洗好的筷箸来，碗就不用了。
一片糯米藕不情愿地与藕身分离，每一个藕孔，都被糯米胀满，呼之欲出，苏心禾连忙让这一片糯米藕卧倒，再继续切后面的糯米藕。
这好好的糯米，为何非要塞进藕里吃？难不成是江南独有的吃法？
蒋妈妈才吃了一口，她便已经吃了两片下肚了！
红菱一听便问：“怎么做呢？”
她以袖掩口，徐徐尝了一口，但就是这小小一口，便让蒋妈妈愣住了。
苏心禾做菜之时极为专注，便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神情的变化，她切完了所有的糯米藕，便让青梅拿来在家酿制的桂花蜜。
青梅最有眼力见，便顺势递上了擦干净的小刀，苏心禾接过小刀，便划下了第一刀。
苏心禾舀起一勺桂花蜜，从左到右，速度均匀地淋在了糯米藕上，原本朴实无华的糯米藕，仿佛一下就被点亮了生机，泛起诱人的光泽来。
苏心禾笑道：“这儿不是侯府，我如今只是苏家女，并非世子妃，蒋妈妈是长辈，自然应该上座。”
然而，蒋妈妈的眉头却紧紧皱着。
红菱唇角微扬，这个小青梅，还挺懂事嘛！于是笑道：“好，以后你入了侯府，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热气腾然而起，两截炖好的糯米藕，便已经呈现在眼前了。
苏心禾不以为意，依旧将筷箸塞到了她们手上，道：“这桂花糯米藕做得太多，我和青梅是吃不完的，若是浪费了多可惜！蒋妈妈与红菱帮我们分担一些吧，早些吃完也可以早些开始学规矩，是不是？”
苏心禾小心翼翼地将约莫四寸长的糯米藕，摆到了盘子中。
红菱偷偷瞧了蒋妈妈一眼，见蒋妈妈仍然绷着脸，却也不敢吱声。
蒋妈妈怔了一瞬，却依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道：“不必了，苏小姐自己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