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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还有晏安宁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这样大笔的银钱在他手里亏得越多,只怕她发难起来他在父亲面前就越难抬头……

    晏家这偌大的产业,将来还不是都得落在晏康手里?那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联合着他那嫁了宋家的姊妹,阴招尽出地将他们架在火上烤,她这把老骨头顶得住,可那些没出息的儿孙却是耳根子软的……

    晏安宁听了便笑着朝她福了一礼,却并未依言上前与这老太太亲近,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的亭子内落座,眸色淡淡的。

    漳城开埠一事黯淡收场,府城县城的行商们也正焦头烂额,值此良机,倒是可以多方探听消息,以图后效。

    晏樊的年纪并不算老,但江州一带商贾人家素来讲排场,晏家上无尊长,作为顶梁柱的晏家家主便要挑起这撑场面的事由来。

    林氏在身侧婢女的提醒下很快也看了过来,笑着朝她招手:“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快过来,让伯祖母瞧瞧!”

    晏康脸色铁青地在书房踱来踱去,怎么也没料想到从前花团锦簇的大好局面会在短短几日内变成这样。

    自打海寇侵袭一事,生丝的价格便从六两银子的高价一路走低,而今日县衙张贴了告示后,更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几乎腰斩,跌到了二两银子的低价。

    晏康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有些颓丧地抓了抓头发:“那如今,我们该如何?”

    过了垂花门,晏安宁便见到了跟在族长夫人林氏身后迎来送往的成氏。

    有人能及时抽身,有人却几近发疯。

    只可惜先头那位江氏是个福浅的,连个哥儿都没留下就撒手人寰……

    “拟宣康后继者也。”

    这样的场合,先前气势汹汹将成氏赶去庄子的族长却派了他家夫人带着成氏行走,显然,他们是朝成氏这一支低头了。

    “便是那位在漳城同晏康斗得寸步不让的小姑娘?”

    他咬了咬牙:“尽快去寻人,将这批生丝卖出去。还有……那些货仓,也都转让出。”

    能得郑妈妈这般如临大敌,偏口气又不屑轻蔑的,唯有成氏一人罢了。

    林氏是个半百的妇人,夹杂着不少银丝的头发规规整整地梳成圆髻,发髻上斜插一对赤金寿簪,面如满月,慈眉善目。

    大魏禁海多年,在任的官员哪里干过这样的差事,或是如方维安一般懒政,或是有心也难做好,只能胡子眉毛一把抓,远离天子,更是难如津门一般事事顺利。

    林氏瞧她态度客气却疏离,心间微微有些遗憾,却也没再说什么。她爹是个穷秀才,人穷志却不短,所以她从来是看不上成氏这种烟花女子的,对于自幼失恃的晏安宁,也是颇有怜爱之心,当日晏家对成氏的骤然发难,其实也有她的评议在里头起作用。

    于是这一日一大早,晏家便宾客如云来,恭贺声丝竹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对这些争利的商人而言,没有太多关注的价值。

    没了生丝的机遇,他还得继续从旁的地方找生财之道压过晏安宁,不能将现银都固在这些如今和废弃了没什么两样的货仓上头。

    如此开埠,同只开了个朝廷允许的狗洞又有什么区别?倒还不如安安生生地做大魏境内的生意。

    然而这话题并未继续太久,毕竟,据说晏家在这次的开埠之事上并未占得什么便宜。这小姑娘纵然有同男丁一争高低的胆量,却总也逃不过“输家”二字。

    江州府历来有男女通商不忌的传统,但在外有些名声的女商贾鲜有这般年轻的。更有传闻道这晏大姑娘自幼养在京城深闺,不曾在晏老爷跟前习得一星半点的本事,如此一来,不免让人高看几分。

    晏安宁并无心思理会旁人的观感,此刻她细眉微敛,听得郑妈妈忧心忡忡地低声道:“姑娘,前夜,那小妇不知怎的回府了,昨个儿一日,老爷也没发话赶她回庄子上去……”

    “我知晓了,多谢您提醒。”她语气轻缓,眉眼之间似并无太多波动,只裙裾款摆的幅度微微加快了些,片刻后,才恢复如常。

    “这位是……”有人在人群中低低地询问,不多时便得了答案。

    到了

    枝头的桂花开到荼蘑之际,便到了晏樊的寿辰。

    他简直想当个鹌鹑,继续坐拥许多生丝,或许日后还有涨起来脱手的机会。可长随的话却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少主,若是不及时脱手,日后若是亏得更多……等老爷寿宴之时,只怕……”

    无可奈何,只得应下这一桩没脸面的事,外人瞧上去,倒像是他们家先前曲解了成氏似的。

    林氏心间又气又恨,面上却早练就了泰然自若的气度,只不动声色地看了随行婢女一眼。

    长随垂首:“即便是走了,后来的县官恐怕也得数月之久才能接手。旁的州县,时隔一年才有正官上任的也是有的。且……”他犹豫着,像是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除了漳城,其余的几处临海城池,与漳城的章法也别无二致。”

    数月不见,她似乎全然敛去了从前把持内宅的尊贵与骄傲,一袭桃红色的锦缎褙子,玉白的缃裙,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氏身后,一副甘当陪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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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候着的一位穿金戴银的婆子立时眼前一亮,招呼着门人置下马石,又小心地扶了那人下车,一张娇艳又不失清丽的面孔便现于人前。

    他恨极了那只会做表面功夫的狗官,不甘心地问长随:“方大人还有多久回京?”

    他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二两银子,已经和他收购这批生丝的价格相差无几了。更遑论,他先前折损了四成,还花了大价钱包下了胡家手里的货仓,折算起来,亏的不是一星半点。

    一辆华盖翠帷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了晏府门前。

    原是晏家老爷的嫡长女。

    不多时,安然端坐的晏安宁便在糕点下头发现了一张小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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