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我们慢慢追赶(2/8)
陈暖暖嗫嚅着说话，她嘴巴有点g，喉咙也有点紧。
等写完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很疲惫。
“那个，我……我也没什么事，那个，这么晚打扰你睡觉，你没有生气吧。”
就在泪眼朦胧间，她的手机嗡的振动一下，然后屏幕亮了。
“还有吗？”夏远安依然是很平静的语调。
反正她又拿不到奖学金，不需要jg益求jg做到满分，只要按时交上去保证及格就可以了。
“为什么害怕？”
两条信息如同破开孤寂暗夜之海的船帆，船舷上的灯光徐徐拨开海面上的迷雾。
但是这种压迫感让陈暖暖不由自主地觉得，如果她再不开口，这通电话就会随时结束，然后就再也打不通了。
于是她期期艾艾颤颤巍巍地说：
陈暖暖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在冷夜的空气中滚烫的流过脸颊。
不知道明天李老师会不会收这篇迟到的作业，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成绩。
库库炫棉花糖：夏老师，我可以给您打电话吗？
晚饭也吃不进去了，从室友那里抢了几个蛋h派充饥，陈暖暖重新把教科书翻出来，确认了作业要求——写一篇关于“大政返还”的小论文。
10:30卡先生：睡了？
“没有了，就，就这些了……”
人的负面情绪，大部分都是因为自责而导致的。
陈暖暖刚刚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现在忽然噎住了，又不想很快的结束通话，于是想了想，还是支支吾吾开了口：
夏远安发来消息的时候她当然看到了，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夏远安没有耐心听她发表这篇毫无根据的“害怕论”，直接打断陈暖暖的话，一句切中要害。
她也是脑子ch0uch0u了，想都没想，把和夏老师的聊天框打开，啪啪啪地打字，按下发送键。
陈暖暖用手无意识地扣着墙皮上的一个小坑，又压低了声音说：
夏远安顿了顿，又说：
夏远安没有立刻说话，他让陈暖暖等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点严肃：
“喂，小暖，怎么了？”电话里传来夏远安的声音，带着刚从睡梦中醒来后特有的混沌鼻音，听起来哑哑的。
陈暖暖说了半天，又忽然顿住了，小心翼翼的问：
深夜的楼道里寂静无b，窗外传来风吹树枝摇晃的声音。
于是陈暖暖同学脑子里断掉的线路马上链接正常了。
指尖袅袅烟雾在寒夜中升腾，她看了看时间，00:27分，这个时间点，怎么想夏远安都已经睡了把。
“该……该打。”
“b起道歉来，我更想知道你现在和我打电话的理由是什么。”
“你说说你，就是认错的时候乖，早g嘛去了？非得找顿骂你就痛快了？你给我等着，回头好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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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根本不敢多抄书上的内容，认认真真的查资料翻书，忙活了一晚上，才终于在熄灯之前把作业写完了。
然后他听见陈暖暖在沉默两秒后回答：
这个小论文本来就不难，别人在课上都能写完，是自己拖拖拉拉，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吧……唉就是吧，我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人是不是都会迷茫啊什么的，b如说进入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域，身边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东西，以前一些可以做的很好的事情，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都变得很陌生，就……很不适应，很乱，总是出差错，总是，嗯，事与愿违，人生不如意事十有什么的……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我，我最近都完不成您布置的作业，那些单词，我用了很多时间都背不好，总是忘掉。别人背两三个小时就背完了，我背一整天都背不下来。我这几天学习效率很低，总是胡思乱想，看书也看不进去。我，我，我真的没有天赋，而且好累啊，真的很想完成任务，但是都完不成。可是我不敢跟你说，怕你觉得我笨，怕你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怕你不管我了。”
夏远安的声音听起来明显b刚才更清明了一些，想来是彻底醒了。
扩展到别的事情上也是这样，她总是b别人慢半拍，然后被狠狠落下，自己在后面费劲儿的追赶，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的赶路，一路丢三落四，拼命追赶也追赶不上。
“现在作业补完了吗？”夏远安问。
“还有，我，我还犯了一个错误。李老师《日本历史》的期中作业，我忘记了截止时间，本来今天应该交的，班长也联系我了，但是我下午睡着了，到晚上才知道。那个，班长说我可能没有期中成绩了，期末也可能会挂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11:10卡先生：今天g嘛了？
这句话倒是让夏远安有点愣住了，他本来完全没往这上面想，但是陈暖暖提起来，他也不禁开始往这个方向思考。
库库炫棉花糖：那个，如果您休息了就算了。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你如果不想说，就先别想了，挂了电话去睡觉吧。”
“……”
陈暖暖蹲在一个墙角，背后传来丝丝凉意，她觉得自己要被这无边的寒夜给一口吞了，只能靠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细微呼x1声陪伴。
“对对对不起啊夏老师，那个不然，不然你罚我吧。那个，我在走廊里，周围没人，也可以自己打自己……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所以，陈小暖同学，你就因为这些原因，怕我生气，怕我觉得你笨不管你，所以不敢告诉我？”
是啊，她在这里自怨自艾有什么意思？
她打开手机，重新看到了自己没回复的那三条来自夏远安的信息。
“……”
她不愿意坦诚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会忘记，不想承认自己这么废物。
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她心里格外难受。
“认，认的。”
“……”
“小暖，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要是实在不想说，我也没办法强迫你。但是你知道，我们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坦诚，我实在没办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保持不生气。”
陈暖暖心想，我倒是想说话，可是我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像都会被训。
陈暖暖心中暗暗叫苦，什么叫大政返还，这几个字连起来她都不知道啥意思。
“今晚是有事情在忙吗？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真没什么事吗？”
卡先生：在
“我，我怕我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我怕我根本没有学外语的天赋。我也怕我太笨了，你怎么教都教不会，慢慢就会嫌弃我，也怕你生气了失望了，会不想管我。我……”
陈暖暖忽然觉得全身像是被这手机的振动激活，马上把手中燃剩一半的香烟扔进旁边的易拉罐瓶子里。
夏远安并没有催促她，也没有主动结束电话。
夏远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陈暖暖下意识的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一点。
“说话！”夏远安带着怒气的声音说。
陈暖暖被吓唬住，惶恐不安地原地缩成了一团，压根不敢再开口，怕夏远安更生气。
这几天都没x1烟，第一口就让她有点晕乎乎的，烟雾刺激到眼睛，让她有流眼泪的冲动。
“傻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怎么哑巴了？说话！”
夏远安那边没有开口，一直在听她言不达意地说着。
夏远安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间为了回她的信息还醒着，那不现实，陈暖暖确实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忽然被叫了大名的陈暖暖同学像是被神仙点住额头的小动物，只在刹那间，她神识从混沌变得清明。
“一接电话还说的这么吓人，又害怕这害怕那的，跟天要塌了似的，要不是你在宿舍，我还以为你闯什么大祸进局子了，你说说你，大晚上自己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欠揍？是不是这两天pgu不疼了？”
“夏老师，我其实，其实……有点害怕。”
她忽然不想再纠结了，也懒得思考会有什么后果，竹筒倒豆子一样忏悔着说：
然而但凡是本可以避免的灾厄，如果真是由于自己的疏忽，最终没躲过去，这时候自责的念头就会迫使人一遍一遍的反复回想，那些“我本可以”和“我真废物”，盘旋在脑内，像是慢x毒药，蚀骨噬心。
卡先生：还没睡？怎么了？
室友们都睡了，陈暖暖向四周看了看，蹑手蹑脚地拿着手机，轻轻地离开了宿舍。
如果这篇作业在上课时候交，那是跟大家混在一起的，作业质量多少可以随意一点，把教材上面的描述抄一抄，意义写一写就行。
她不敢再等了，只能开口。
“老师我知道错了！”
陈暖暖从睡衣兜里0出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来，几乎变成了蚊子声。
马上，他意识到这方向太危险，紧急刹住了车……
库库炫棉花糖：夏老师，对不起我没给您回消息，您睡了吗？
陈暖暖连忙解释：
万一像以往那样粗制n造，老师看着不满意不收了，她就完蛋了。同时她也怕交作业的时候万一被老师问问题，她答不上来也非常危险。
但是补作业她就不敢糊弄了。
心里涌上一阵烦躁来，她把手放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11:28卡先生：怎么了？
走廊尽头是一个僻静的消防通道，平时没有人来，何况是大半夜。
“嗯，还有吗？”夏远安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
“然后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你倒是看看现在几点了？明天早八啊，还是我的课！”
“嗯，刚刚补完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李老师明天还会不会收，也不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在办公室。如果明天交不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是忘了，我不该忘的，别人上课的时候就交了，我，我……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您批评我吧……打我也行……”
“那我，我，我是跪在走廊里面吗？地面好像有点脏……那什么，我去拿个衣服吧，走廊也有点冷……”
“陈暖暖同学，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大半夜在走廊里瞎折腾，还自己打自己，你是想变成以后x外鬼故事中的一环吗？滚回去，回床上睡觉去！不想睡觉就给我跪着反省，闹什么闹？”
“没，没什么事。我在宿舍的走廊里，她们都睡了，我在外面打电话，周围没有什么人，抱歉啊您的信息我还没回复。”
她清清嗓子，两只手握着手机，像是那个在圣诞夜街头捧着火柴的小nv孩一样虔诚。
她t1an了t1an嘴唇，又咬住了嘴唇内侧的一块nengr0u，使了点力气，嘴唇被咬的有点麻。
“陈暖暖，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直接有事说事，给你两分钟，再说一句废话我就不听了。”
然而身t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她很快就松开了手指。
“嗯，没事。”夏远安问：“你现在在哪儿？出什么事儿了？”
“夏老师，那个……我把你吵醒了吧。”
但是现在，她疯狂的想和夏远安说话。
夏远安的语速有点快，听起来有点急，不像平常那样稳。
她听见电话那边的夏远安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声音带了冷意：
很快，她就收到了夏远安的回应，不是微信，而是一个电话直接拨了过来。
也许以后也打不通了。
“夏……夏老师，您先别激动别生气……”
“嗯……”
怕夏远安觉得她蠢，难道现在就不蠢吗？
“认不认罚？”
“我看你也是欠揍！”最后一锤定音，带了十足的严厉。
他说完这些，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冷了下去，气氛又陷入了一阵让陈暖暖不知所措的沉默中。
夏远安感觉头疼yu裂，脑瓜仁一跳一跳的疼。
大半夜被小崽子叫起来不算，还被拉着发疯。小崽子油盐不进，让自己这个准中年人怎么受得了？
“真没什么事，夏老师，那个，我不应该这么晚打扰您，我，我，我就是哎，您是不是生气了？”她g巴巴的说。
“哎我都被你气jg神了……我看你确实是脑子不够用啊陈暖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遇到问题可以问我，你问了吗？我是你老师，也是你主动，你遇到问题不问我，是要za0f吗？我看我说的话你是一句没放在心上，心思都用在自己瞎琢磨上去了，怎么的，自己瞎想能琢磨出航空母舰来还是能破解哥德巴赫猜想啊？破孩子你真的，哎，但凡我现在能揍到你，你pgu肯定得开花，你信不信？”
“自己说，该不该打？”
当一个人遇到挫折，如果只是单纯的倒霉，往往仅会感叹几句天道不公，其实并不会太走心。
然而夜凉如水的静谧，让她的难过无限向深远处扩张。
她茫然四顾，孤独感像是头顶白惨惨的灯光一样，笼罩全身。